景老爺便道:“自然是金將軍會調教。”
粉黛卻也不忘說媒的事,仍說道:“這也罷了!他自有人給說媒去,重兒也別落後了。”
小宋便大大嘆了一口氣。
粉黛忙說:“怎麼了?”
景老爺便笑道:“他定是心酸了,怎麼都沒人幫他說媒呢?”
粉黛一聽,忙也笑了:“原是我的不是!倒忘了,你的年紀原比重兒、決兒都大,自是要先為你說的。”
吃罷了晚飯,粉黛便上樓休息,又想小宋既然進了景家,自然要一樣對待,忙讓人問柳家願不願意見小宋。小宋在景家就是長子,且人品好,也會做事,如此云云。
景重飯後到茶廳吃茶,又見小宋也在,便一起對坐吃茶了。景重想起一事,便說道:“且說燕魚現下也在我們的樵翁樓客居和表演?只怕也不好服侍吧。”
小宋便笑道:“這話說岔了,他是來客居和賣藝的,並不是來當皇帝的,還要人服侍了?只是旁的藝人怎麼樣,他仍是怎麼樣。”
景重便笑了笑,道:“只因有人說他與鳳將軍是故人……”
小宋便道:“要他真是這麼一尊大佛……或他真把自己塑成這麼一尊大佛,又有誰敢請了?”
景重點頭道:“這也是正理!若他太任意,自然也沒飯吃了。”
小宋想了想,卻說:“我倒想起一個人來……”
景重便問:“什麼人?”
小宋道:“原是北洲的一個角兒,名喚音官。若鳳府請北洲藝樓的戲班來,總是會請得到他的。藝高脾氣大,又有人胡說他是鳳將軍的入幕之賓,因此與別個不同。總無人敢招惹,都是好生伺候著的。”
景重一聽,自是臉色大變,便不說話了。因近日正從北洲藝樓請戲班來,請的一班,裡面一個角兒的接待費用高得離譜,還要住進三重門內的院子裡,景重便多口問了一句,那管事只說是音官,是個名角,且鳳將軍又喜歡,因此與旁人不同。
景重總算知道小宋說的“藝高脾氣大”是什麼意思,才藝高不高也尚未可知,那脾氣確實是不一般的大。音官坐著一頂軟轎入了門,前後幾輛馬車的用品,琳琅滿目,什麼古玩字畫也帶來了,把廂房原來佈置的東西幾乎全丟了,換了自己的擺設。才第一天,音官就不滿廚房的伙食,因原來那個院子外是有小廚房的,只是那裡沒什麼人住,廚房就被景重蠲了,音官的伙食由更遠一些的一個廚房提供,音官吃不慣,嫌送來的不好,又嫌冷了,又嫌井水的味道不對,著人吵鬧了一番,不得不把園子小廚房重新開了,專為他開伙。音官那兒是府裡較為靜僻的地方,因此景重讓人在那兒養些禽畜,音官嫌有聲音也有味道,卻不肯搬離,只又得大張旗鼓地將那些禽畜趕到別處去。禽類也還罷了,馬還得重新搭棚,運草料,又是一頓功夫。
本來景重也不必去見他,只是景重又好奇這個人是什麼樣子的,恨不得去見他,又恨不得永不見他,正值搖擺的時候,音官卻自己來了。
景重一抬頭,便見音官和一般小官不同,竟是一頭短髮,一身亞麻的長衫,劍眉星目,已脫去少年的輪廓,但若傅粉上妝,承借舞臺戲服之利,自然是一名雌雄難辨之美人。景重忙笑道:“想必這位就是音官了?不知所來是何事?”
音官問道:“閒話休提,今年的舞臺怎麼改了?”
舞臺改了地方,也改了設定,這一點大部分是出於經濟上的考慮。景重便笑道:“這方面的改動,是我們和你們吳班主一起商議協定的,其中的原因也很複雜。且今年人少,又不唱對臺戲,所以就改了地點,這地點改了,設定便也順道變更了。”
音官卻道:“那樣的地方,那個樣的水榭,地形又不好,怎麼唱?橫豎我是唱不了的。”
景重便道:“既然如此,我先去和大家商量?”
音官冷道:“我看你們也沒一個是說得上話的,我自去找將軍說明罷了。”
景重便道:“將軍正在內書房忙著會客,怕不便見先生。”
音官冷笑道:“那我等著就是了!”
音官既說了等著,景重便領他到側邊的房裡,又叫人奉茶。音官吃了一口,卻潑茶道:“這是什麼樹枝葉子泡的茶?我不吃這個!”景重心中不悅,仍叫人順著音官的心意換了一杯。景重懶得伺候,正轉身要走,音官卻喊住了他,只問道:“你就是那個景重?”
景重回過神來,才說:“不知道您指的是‘哪個’景重?”
音官站了起來,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