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子期不會有事。七巧殿從不是吃素的,何況是其中武功最好的白骨刀魔亟初禾。
他也忽然很奇怪,自己為什麼變得婦人之仁,居然開始憐惜起一個陌生人的性命?
著實彆扭了一會。但當想到之前顧回藍和樂子期都提到的那個稀奇古怪的問題時,他思索片刻後又笑了——鼠妖為什麼自絕?因為他始終是忠於自己的心,為兄弟報仇是這樣,事成後與神貓共死也是這樣。箇中因由,到底是忠義,是德行,還是其它什麼,鼠妖絕不會去細想,去分辨。他活著,全是因為他想活著,他死了,也只是因為他想死了。
亟初禾說:“想死便死,何需說道。”
心之所動。
率性而為。
要尋什麼根由?!
——石話釋然,不再彆扭。由著自己繼續擔憂,繼續品賞。
他難得任性一次。這習慣好養,不好改,他估計自己日後會常常任性。既如此,不妨自今朝始。
那邊,獵獵風響,遮住了最可能暴露行跡的吐納聲,也遮住了神出鬼沒,驀然向御風而立的兩人進擊的一鉤。
離魂一鉤,虛空中劈出。
☆、第七章 漠北三鬼
【第七章漠北三鬼】
漠北三鬼的鉤和他們的名一樣;鬼氣森森,最擅於隱匿日照風吹內;最擅於冥冥中取人性命。江湖有傳言;從生到死;距離可以很遠,遠到萬丈懸崖。也可以很近;近到輕輕的一鉤。
他們只鉤人脖頸;他們只用三分氣力。這樣已經足夠。因為再厚重的盔甲,再堅固的護頸都擋不住比風還利的鉤。風可以到達的咽喉,鉤一樣可以。唯一不同的是,風會笑,笑又一個妄圖與這鉤相拚抗的傢伙;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是絕不會以卵擊石的。
但凡有一點機會,逃跑顯然是生存機率更大的選擇。
尤其對手是這樣一柄冥鉤的時候,逃跑絕不是一件丟面子的事。
可亟初禾片刻猶豫都沒有,就站在樂子期身前,在冥鉤劈開風路的同時,撐開了手中的巨傘。
這種打法,顧回藍最熟悉不過。他之前也是一樣的,玩命。為了釋然,為了自己,為了活著,他幾乎玩命玩成習慣,次次都靠好運氣絕處逢生。但現在,釋然失蹤,不願連累與他,他就更需要保住自己的命,好好的等待和釋然最終的會合。
再頹廢,再沮喪,心底深處仍存有星星之火大小的希望,反覆告誡自己堅持,堅持,再堅持一下,說不定下一刻,久違的幸福就會從天而降。
他因此作廢了原來看似英雄,實則無奈的做法。他因此一開始就看穿了亟初禾的企圖——想要勝漠北三鬼,不僅要準確判斷他們的位置,更需要比他們還快的進攻。相比其它,以攻為守,是唯一可能取勝的法子。
寒冬沒有傾盆大雨,想要判斷藏匿在空氣中的漠北三鬼的行蹤,只能等待他們出手。那最強大的時候,也是最虛弱的時候。那破空一聲,是冥鉤暴露的唯一時刻。瞬息即逝的反攻機會。亟初禾當然明白這一點。他賭的就是自己傘中飛芒和對方冥鉤的速度。
冥鉤快,他的咽喉就會被割斷。
飛芒快,漠北三鬼就會現形在牛毛“細雨”中。
為這一次快慢之爭,他賭上了命。更逼得對方也押上了自己的命。彈指間,可能就是生離死別。但,他來不及算計,他完全的率性而為,憑心去做。他要護他想護之人。
冥鉤陰氣森森,鬼魅般纏上了亟初禾的咽喉,與此同時,巨傘撐開,寒芒準確飛向了冥鉤初始之地,一個人形曝露無遺。巨傘即刻頂了上去,傘尖雖然不夠鋒銳,但進擊已經富富有餘。
一抹鮮紅已經浸透他的衣領,只要冥鉤稍稍上前半分,他立刻會喪命。但亟初禾似乎完全不覺此刻兇險。他的巨傘還在執著的向前頂,已經頂到了對方的胸口。他完全有把握在對方勾去自己魂魄的同時,頂穿他的胸膛。他知道漠北三鬼即便沒有身中劇毒,也是亡命之徒。但他還是要賭,賭對方惜命,不肯輕易去死。
漠北三鬼當然可以拼命,但他們確如亟初禾所料,縱然生不如死,內心深處仍然無比渴望能夠活的久一點。
胸口疼痛更劇。那人終於被死亡威脅的瑟縮了一下,也因此被亟初禾的巨傘頂翻在地,真氣吐出,他的隱遁之術也失了效力。但冥鉤並未顯形。儘管它從亟初禾的脖頸處離開,卻並不在這個人的手上。亟初禾來不及收傘,索性丟開,白骨刀雖然在手,但沒有漫天飛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