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2 / 4)

有情報分析家常見的清晰,和罕有的交談能力,“它讓這個一窮二白的部門在有限的資訊裡洞悉更多真相,就像一滴明礬滴進了渾濁的河水。後來我在工作中每每想起您。”

只不過明礬的常態是固體結晶。

1941年蓋倫上任時,東線外軍處是個混亂庸碌的冗餘部門。他重建了蒐集科(一科),但多數情報仍然仰賴軍諜局、安全域性六處、空軍部等機構的施捨。他又建立了分析科(二科),運用交叉分析法,把蕪雜而看似零碎的資訊編織成網,便顯示出其他情報部門都未察覺的真相。

二科是外軍處的核心,管理者是韋塞爾,交叉分析法則是我的手筆。那時東線戰局開始露出敗相,我想在軍事諜報上做出挽救,誰知世事無可逆料。

“貴處現在仍是分為一科和二科嗎?”我隨口問及。

“如果您願意視之為自己的單位……”

這番話讓我想起在措森陸軍部的一個下午,當時他問我對蓋倫重組外軍處的分組辦法怎麼看。我和韋塞爾像是讀同一本邏輯學教材的同窗,儘管我出身海德堡的化學系,他畢業於陸軍參謀學院。

“我從沒見過這樣簡潔的佈置,情報蒐集科和情報分析科!”他和我一樣擅長抽象思維,拙於四處打探訊息。這種截然的工作劃分很適合他,而他的本職又具有更核心的地位。

“確實十分簡潔,雖然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您願意視之為自己的單位……”他那時如是說。

他繼而滔滔不絕地談起東西兩線,意圖招兵買馬。“西方是可以談判的君子,套取西方的情報再多,也不過是在鄰里吵架時佔上風。東方則是必須抵抗到底的猛獸,東線情報涉及你死我活的爭鬥。”

當時外軍處的情報有一半來自我所供職的六處,但勸誘一個人走進激昂的歷史,總是比勸誘他坐攬既得的實利更奏效。

我受史詩的蠱惑有多深?

“如果您願意視之為自己的單位……”三年後他為美國打工,我成為死囚,韋塞爾再次說起這句話,沒有像從前那樣口若懸河。

他能說什麼呢。蓋倫何以取得美軍信任,成為其在德國的耳目,他的斡旋與交易、手段和奇謀?肯定是一段獨出心裁的傳奇,但締造傳奇的無非桌下交易。

我們是發過誓的軍人,今天我們對誓言緘默不語。

“我只能選擇合理性,不是嗎。”我這樣回答,“我一直在猜,我在獄中的兩年裡並未被絞死,或許是仰仗……”

“施奈德博士,他現在的名字。”

我們默契地對視,不發一言。

後來韋塞爾間或到獄中找我,交換各自的籌碼,刺探對方的把戲。這是個不動刀槍的時代,施耐德只有一群軍隊出身的老部下,他們是否會在出外勤時操正步,嚇跑一條街的鼴鼠?

他需要政情處的案官和線報網。

他和施倫堡互不相幫,因而找到我。

“可是政情處的檔案已經被銷燬。”我對韋塞爾虛晃一槍,“他派一個少尉和我一起辦的。您也許認識這位荷爾施泰因人。他後來怎樣了?”

韋塞爾頓了頓,沒有講出少尉的名字,他在躲閃,“他死於柏林保衛戰……兵荒馬亂,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我在獄中,也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他沒有去報告?”

“但博士不相信。任何頭腦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您會把這份厚重的籌碼扔進火堆?”

他和我都笑了起來。

我想告訴韋塞爾,人和膽小鬼分屬在字母表的M和F,不太容易混淆。六處的檔案記載了它的工作方式、重要人物、可供要挾的弱點。掌握它就能掌握德國乃至國外的政治情報工作。我燒了它,但他們相信我另有底本,我就憑空多得一份籌碼。

“那麼,用這些內情能交換什麼?”

韋塞爾的眼睛直了。

蓋倫希望與我交易,或是他的親信韋塞爾想拉攏我。這兩條路有著細微的差異,現在還不清楚。直到我走出監獄,成為他們的一員,瞭解其內情併成為同謀,才能知道今天的應許意味著什麼。

可以確定的是,我用國家機密與美國合作。

有幾成把握不當賣國賊?

這段時間我過得平穩。時間彷彿回到從前,情報工作新鮮刺激,挑戰思維和耐力的極限。我在窄小的囚室裡,接收更多的外界資訊,思考一些不符合死囚身份的事。

迷索邏格斯給我寄信:古德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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