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地,真理是這些自由騎士畢生侍奉的領主。
我的父母就是這樣的騎士。他們不講本地方言,我最初的口音是漢諾威標準音,童年在一群言談千奇百怪,而又弔詭地熱衷於普遍真理的父輩當中度過,他們領我進了一扇知識的窄門。
知識界自成一體,儼然新教弘揚後復生的另一個跨國教會。艾麗大街的人會為某個見解而大聲吵鬧,他們來自薩爾茨堡、呂貝克還是哥本哈根,則是“上升到理論層面的愛國主義”。世界以抽象的形式棲息在這條小巷,國家是信仰的選擇,地域觀只在真知與冥頑之間壁壘森嚴。我的母語是漢諾威音,後來學會明斯特方言、柏林話,我最意氣相投的朋友、淵源最深的人來自其他的城市。
何處是故鄉,這個問題容易得到感傷而膚淺的回答。蘭斯貝格隔斷了正見與異端、生活與反常,哲學意義上的荒漠給予思想無限空間,我有足夠時間思考一個不失分寸的答案。
故鄉是意識的入口,一個人成為其個體的意識根植其中。我的故鄉在哪裡?海德堡溫和民主的氣氛滋養了最善辯的納粹,年輕的警衛旗成員在利希特菲爾德度過激昂歲月,後來他在柏林筆直而空洞的大道上忘記生活,又到過東斯拉夫的冷凍土、荷蘭內澇的海港、不列塔尼扎著都鐸古樓的荒地。作為地理座標的故鄉毫無意義,我只眷念艾麗大街上一扇鐵枝的矮小院門。
庭院裡沒有多少花草,白牆頂著紅屋簷,一雙父子伶仃地站著。我的父親在妻子亡故後沒有續娶,他精心飼養我,帶我去看他走過的世界。我們之間並無太多不合,家裡飯菜至今是我牽腸掛肚之物,但一些抽象問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