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
「當過兵才回來唸書?」許永志沒有被我的沉默嚇退,還是維持著和煦的笑容。「我也是當完兵才回來唸書的哩!」
我抬起頭,看著許永志,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眯眯的樣子,讓我稍微軟化冰冷的偽裝,「喔。」
「不是應屆,還可以考上我們學校,真的很厲害喔。」他誤會了。
「不是。」我看了他一眼,對於這樣一個笑容如冬日暖陽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繼續保持冷漠,「我留級。」
「咦?」許永志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恢復原本那種溫柔的笑容,「是這樣啊,不過,我很瞭解那種年紀比自己同學大,所以,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喔。」
「嗯。」點點頭,已經很久不曾與人閒談,我不知如何回應這樣的善意。
「只要你別故意和人疏遠或是擺出冷漠的姿態,其實,大多數人並不覺得你有什麼不同喔。」
他的話,讓我想起高二、高三時的生活。
對班上同學來說,我是有名的風雲人物「燕子學長」,很聰明,但是運氣不好,連出了兩次重大車禍,才會唸了三年的高二──關於我被強 暴的事情,畢竟是一個被大人緊緊守住的秘密。
第三次讀高二,我變得沉默,上課我總是看著自己的書,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那個曾經令許多老師頭痛的燕子,已經不會在上課時,做出那些故意嗆老師的幼稚行為。
成為同學的學弟妹覺得我高不可攀,我看他們也像是大人在看小孩。從高二到高三,那兩年,的確就像許永志說的,格格不入。
只要我別擺出疏遠或冷漠的姿態嗎?然而,沉默也封閉太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與人往來的能力。
「我知道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
許永志笑得很和煦,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加油喔,我的辦公室在計算機中心,歡迎你常來找我。」
那是我們緣分的開始。
※※※
我並沒有因為許永志的話,就變得和他一樣好親近。究竟和班上同學是否能好好相處,還是又會成為邊緣人,我也還在摸索與試探的階段。
那時候,我還沒有買電腦,倒不是買不起,我家其實經濟條件算是很不錯的了,我只是一直在考慮到底要買桌機,還是買筆電。總之,還沒買電腦前,我三天兩頭就到計算機中心用電腦,順便找他。
我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對許永志有沒有愛情,但是,在傅一榮路過我的人生後,他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安心的人──那個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安心的感覺了。
我們交換了在bbs裡的帳號,每次我上線,他就會丟水球和我聊天。問我上課的情況、關心我和同學的相處、或是,和我討論到底要買筆電好,還是買桌機好。
我們學校計中開到十點半,開學第三週的那個週五晚上,許永志在十點半清場完畢之後,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他騎著摩托車,載著我到夜市,我們買了魯味、幾樣小菜,和一手啤酒,來到許永志租屋處。
電視被開啟,是沒有什麼營養的綜藝節目。兩人一邊看電視,一邊分食著從夜市買來的食物。我發現許永志很愛笑,沒什麼笑點的百年老梗,他都還是可以嘴角上揚。
喝了兩罐啤酒,許永志看著電視,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今天是我生日,你願意送我一個生日禮物嗎?」
我看著許永志的側臉,隱隱有些也許要發生什麼的預感。
沒聽見我的回答,許永志將目光從電視收回,專注地看著我的臉,溫柔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如果不是他眼中有著明顯詢問和試探的不安,我幾乎要以為他是習慣用笑臉引誘學弟的不良助教了。
他拿開我手中的啤酒,將啤酒隨手擱在地上,聲音很輕,「辛,我可以親你嗎?」
兩人認識以來,他從來不叫我燕子,只叫我的姓。因為,他說,他不喜歡用大家叫我的方式叫我,我的姓很特別,他喊我的姓也不會與其他人溷淆。
我看著他,幾秒後,主動送上自己的嘴唇,在他唇上印了一下,輕聲地對他說:「生日快樂。」
我的心跳沒有加速,但是,覺得很安心。
後來我問他,為什麼從來沒問過我的性向,就這麼勇敢地問他可不可以親我。許永志說,「反正,如果被拒絕了,我可以用喝醉當藉口。」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上床。
我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似乎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