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說:無聲陷落 作者:匆匆

就接到雲華的電話,說她剛從外地回來,給他留了些好照片,叫他有時間過去拿。反正閒來無事,掛上電話他就下了樓,發動車子朝雲華家所在的城西開去。

林吾誠的本職的搞設計的,毋庸置疑具有高度的美學敏感度和靈感捕捉力,再加上鬼才一般的藝術表現力,設計出的作品往往令人拍案叫絕,讚不絕口。按理說,如果把他的才能運用到攝影上,應該也是能夠小有成就的。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用孫君偉的話來說就是,誰敢相信堂堂立型公司的設計總監拍出來的照片竟然比小孩的尿布還要慘不忍睹。

對於愛好攝影,尤其是鍾愛風物人情照的林吾誠來說,這絕對不啻為一個致命的打擊,甚至可以說是人生的一個汙點。不過,這倒並不足以熄滅他對攝影的熱情。

因而,從雲華家出來,因為懷揣一疊極具鄉土氣息的風物照,林吾誠的心情可想而知,雖然他時常吝於表現出來。

六月份的天氣,雖然才九十點鐘的光景,太陽的威力也已經不容小覷。習慣性地抬頭去看天,正好迎上刺眼的陽光,林吾誠不由得別開頭去。眨眨眼緩解灼燒般的不適,再睜開時,視線瞬間定格。

那一刻,林吾誠覺得自己看到了光明。

岔路上的拐角處,正癱坐著一個衣衫凌亂的美少年。

別問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他怎麼就知道對方是美少年,這完全出於他野獸一樣的直覺,因為林吾誠正是個徹頭徹尾的美少年控。

“噓——”

一聲口哨被吹得響亮而起伏有致,林吾誠難得一回在路途中偏離軌道,踏著獵豹靠近食物般緩慢而優雅的步子,目不斜視地向少年走去。直到兩人腳尖相抵,林吾誠才停下來,然後慢慢蹲□,仔細欣賞起眼前難得一見的美景:

白色球鞋,雖然沾了幾點零星的泥點子,卻依舊乾淨;漿洗成淡藍色的牛仔褲,左邊膝蓋處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正從洞口緩緩溢位;白色短袖襯衫,釦子被扯掉三顆,半裸的胸膛和光潔的手臂上滿是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傷痕,或新或舊,有幾處還在流血。

麥色的肌膚,優美的鎖骨,纖細的脖頸——

打住,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

光是看到這些,林吾誠就已經覺得喉頭髮緊,一種由表及裡的飢餓感充斥全身,趕緊定定神,繼續欣賞。

審視的目光緩緩上移,並沒有出現預期中的慘烈景象,而是一張完好無損、稍顯稚嫩的臉龐。

——果然是美少年。

陽光,是吳文宇給林吾誠的第一感覺,生氣蓬勃、明媚燦爛得就像一大片開得正盛的向日葵,絲毫不見受傷後的頹然與狼狽。然而,細看之下就會發現,那隱藏在陽光背後的邪惡和狂野,正從那雙冷酷、漠然、帶著對身之所處的毫不掩飾的譏諷與蔑視的眼中流瀉而出。

——不錯嘛,陽光又野性。

雖然說不上臆想多年,但好歹也算是場美麗的邂逅,林吾誠難免有些激動。不由摸摸下巴,懶散地掛起一個不太正經的笑容,故作調侃地問:“小子,打架了?”

左腿平伸,右腿彎曲,右臂搭在膝頭,左手垂在身側,緊靠著牆壁抬眼望天,正是吳文宇當時的姿態——一種孤獨的姿態:帥氣瀟灑,隨意的動作中不容忽視地流露出那麼一絲疏遠、倔強與落寞,靜美得彷彿一座天然雕像,也難怪林吾誠乍看之下就認定了他是美少年。

聽到林吾誠的話,少年只是稍稍轉動眼珠,施捨似的瞟了他一眼,就又將目光轉回到那一方被居民樓分割出的狹窄天空。等到林吾誠以為自己被徹底無視,正想再次開口引起注意時,少年才嘴角一勾,帶了些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自嘲的聲音從忽然咧開的唇齒中流出。

“我說,大叔,再看要收錢的。”

大叔——

還真是……奇妙的稱呼。

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林吾誠的嘴角忍不住就是一陣抽搐,卻只是微不可聞地磨磨牙,皮笑肉不笑地接著問:“哦?為什麼?”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頗為不耐地又瞟了林吾誠一眼,疏離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情緒,頗有點死氣沉沉的感覺。林吾誠卻立刻來了興致,不自覺又摸摸下巴,來來回回把少年打量了個遍,才笑著說:“小子,受了不少傷啊,要不要歐吉桑送你去醫院?”

依舊維持著帥氣十足的坐姿,像沒睡醒的貓似的懶懶地瞥了林吾誠一眼,少年突然不耐煩地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笑得不懷好意、一臉痞子氣的中年大叔。

半分鐘,一分鐘,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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