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一股凌厲的真氣混淆著殺氣從弋傾文周身席捲而散,那冰冷的、陰鷙的內力震得在場所有人心中一屏,連呼吸都被壓制住,人人運起內力抵抗這道不受控制的真力。
“我要闖‘唐中格’!”弋傾文強自命令自己收回四散的內息,殺氣令他內力如狂風驟雨般在他身體內衝擊,衝擊著要他殺戮、要他釋放所有的內息……彷彿被壓抑多年的猛獸終於等到主人發動攻擊一刻,死命在體內一次次喊著破丹田而出,震得弋傾文幾乎就要控制不住。
多麼霸道多麼放肆的內力!唐榮眼光是何等老到,一眼看出弋傾文無法駕御體內太高的功力,然而他不知道的卻是,弋傾文之所以無法掌控完全是因為在他體內還有風析的十成功力。兩股內力在他體內如同兩個孩子那樣互相打架互相比拼……一殺一守,一放一收,簡直就是敵對的兩股內力,擾得弋傾文頭疼不已、幾欲放棄。
“傾文!”
唐榮為防弋傾文內力失控,傷及自身,當機立斷,運起內力朝他丹田擊出一掌。
這一掌並不重,內力也不過輕微如風,只是兩股相擰著的內力陡然受到外來侵襲,立刻同時對敵。唐榮只覺兩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內息朝他攻擊過來,他自知自己決非這兩股內力的對手,於是見好就收一拍便退。而這他這一掌也為弋傾文爭得了時間,弋傾文知其意,立刻盤膝於地,雙手掌心相對。他閉眼的摸樣與剛才那副失控的樣子完全不同,唐涵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卻不得不承認,一瞬間,他如同看到了地獄天堂。那是在地獄猖獗的魔、又或是此刻寧靜調息的佛。
一惡一善之間,是一個人體內始終對立所產生的極限。
唐謝默然,他有種擔心,他擔心這個人的善惡不定,他擔心這個人有朝一日生了無神無佛的心。
司徒焰下意識的拉著南宮天寧退後一步,兩人臉上都是掩不下的疑惑。尤其是司徒焰,他是與弋傾文對過一掌,算是較量過的人。他心中暗暗忐忑,如果此時的弋傾文才是真正的弋傾文,那當日那一掌,此人究竟是收了多少功力才與他對得那一掌……
南宮天寧卻在眾人沈思之際輕聲道,“難怪當日風析曾說,若比之傾文,他才是當世無雙。”
確實,能光憑真力就震得在場眾人運功屏息抵抗……哈,這可真不是恐怖兩字能形容的。他看著司徒焰同樣沈默的面容,焰啊焰,你可知今後你要同怎樣的人去爭,也許是你的此生唯一?
而我,又該怎樣幫你得到他,得到施文然。
左手運風析至陽至柔之內勁、右手逼自己至陰至寒之內息,兩掌相對一刻宛如天地之極,不過片刻便同時抵消與掌心,瘋狂竄動的陰寒終於緩緩被風析的內力壓了過去,在最後一次相對時,同時沈寂。
“唐榮、我不會謝你。”弋傾文緩緩睜眼,眼中並沒有眾人預料中的疲憊。抵抗兩股內力的較勁是他這幾年來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做的……只是這一次他心神不寧,才導致差一點就失控。
“你剛才那一掌要是晚離一步,你全身筋脈就要被我的內力震碎了。”
“我當然知道,所以老夫收手才這麼快啊……”唐榮摸了摸花白的鬍子,沒有生氣反而還微笑起來,“傾文如此內力,想必已經超過了你的父親、雲笙了吧……”
雲笙……這個名字宛如投入靜湖了的一粒石子,人人心中盡起漣漪。
司徒焰與南宮天寧當然聽過雲笙,只是他絕跡江湖太久太久、久到幾乎他成為了一個神話,一個三十多年前,比唐纖更為傳奇的神話。
難道他竟是“傾風樓”的人?
唐謝不動不語,倒是唐涵第一次表現出了驚訝,他驚訝的是,如果連雲笙這樣的奇人都是歸屬“傾風樓”麾下……老天爺,“傾風樓”到底什麼來頭?雲笙他可是三十多年前,唐纖還是個娃娃時,祈朝的第一武將、僅以五千兵將便殺盡魯國兩萬精銳騎兵的不敗將軍。
他的傳奇若細說起來,根本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他曾豪氣萬千在江湖上放言獨挑劍聖蕭中飛、武尊單真北……然後鬥得昏天黑地,兩天兩夜方才罷休。而沒有人知道此戰誰贏誰輸,只知道從此蕭中飛、單真北二人隱退江湖,再無蹤跡。
而至於雲笙,竟是同樣不知下落了。
猶記得當年朝廷曾派無數軍隊全國搜尋,當時的皇帝甚至親自領兵搜查,可見對其之重視絕非尋常……然而他就真的像人間蒸發了那樣,徒留了神話,絕跡了天涯。
如今,這樣一個人的骨血就站在他們面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