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鴻雁,快捎傳。”他的聲音雖然輕,卻因著四周的無聲而顯得特別響亮。樹下的人明顯一怔,立刻雙眼銳利地朝他直射過來,一掃之前的悲傷。樓挽風被這樣的目光嚇得頓了頓,口裡卻還在不自覺地在說:“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他知道自己貿然說話太冒犯別人,雖然不是有意,但怎麼說自己也有些偷窺,見那人在聽見自己的話後,尖銳的視線又慢慢轉淡,最後輕聲道:“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樓挽風不知道這人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會不會明白自己剛才唸的那段詩裡頭的涵義,於是暗咳了一聲,徑自解釋起來,“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彈琴的,是我先來這裡,我在樹上睡了好一會兒了,聽見你彈的曲子,於是有感而發,你、你可不要生氣啊。”雖然語氣裡賠了一點小心,可是樓挽風自認自己也沒有犯什麼錯,暗自揚了揚眉頭,不過身子倒是往裡縮了縮。
良久良久,那人都一直毫無反應,只微微抬起頸項似是想要看清樹上那人的長相,可又好像什麼都不在意,那對樓挽風認為非常美麗的眼睛,彷彿透過層層密實的樹葉,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他細細琢磨著樓挽風剛剛念過的詩句,重又轉過身子,將眼光落在隨風而動的湖面。光亮如鏡的水面在夜色的襯托下閃閃發光,缺了大半的月亮像是被絞碎了灑在了水上。這美到令人為之屏息的景色明明無一不使人凝神動心,然而層層疊疊的光華中,樓挽風看見的,是一張年輕俊美、卻透著孤獨滄桑的笑容,零零碎碎的在光暈裡輕輕浮動。
“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一曲鳳求凰……”他閉眼喟嘆,修長的身影在月色下恍若一段被簡下的光影,暗藍的長衫使得他整個人像被嵌在了黑夜裡,腰間的飄帶纏繞著髮絲,將他描繪得猶如一隻想要凌空而飛的鷓鴣,清怨得那麼明顯,那麼的……想要一去不回。
皎潔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襯得他硬挺的背脊修長筆直,整個人在光層中顯得朦朧而孤寂。樓挽風見他一臉的深思,於是也不多說什麼,轉回頭,莫名地嘆了口氣。
可能是那曲鳳求凰在作祟,也可能是自己剛才唸的那段東西在搞鬼,樓挽風原本剛睡出的一片寧靜生生地就這麼被打斷了。
而且連他也開始跟著有點惆悵。
他從袖擺裡側摸出一塊純色瑩白的玉佩,湊近鼻尖,暗暗嗅了起來。
冰涼的物件如這冰涼的月光,握在手裡徹骨寒冷,必須靠著人體的溫度去暖和它。樓挽風將玉包在掌心裡,不一會兒,玉便溫潤了起來。
手裡的物事在這寧寂的夜裡顯得格外瑩潤,鼻息間有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清香淡雅,溫暖綿長。
是風析的味道,樓挽風閉上了眼,這是風析留給他的玉,留給他的味道。
風析說,這是留給他的一份紀念。
樓挽風其實一直不明白風析為什麼會在最後送給他這塊玉,他記得這塊玉是寸步不離風析左右的,那它應該很重要,可是風析卻將它送給了自己。
他說這是紀念。
紀念啊……樓挽風於是更握緊了一些。
你要我紀念什麼呢?紀念相遇?還是相識?還是紀念此時的離別、此刻的情懷?他不否認他對風析有一種獨特的想念,這份想念隨著這段時間的分開變得尤其明顯。他很清楚白日在“第一樓”見到風析時心中那一剎那的激盪,他承認自己很懷念與風析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雖然不長,雖然從開始的誤會到之後的和解是那樣短暫,可樓挽風打從心裡喜歡那種自然而然的相處。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未知的一切不是不怕的,不是沒有膽怯的,儘管和施文然重逢成為了一種支撐著他的信念,可樓挽風明白,這份信念裡未嘗沒有對風析的期待。
可是他在期待什麼?
那隱隱的香味似乎因著掌心的溫熱而濃厚了一點,樓挽風把玉貼在唇邊,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他在期待什麼……
他在期待那個一生一世,那個風析說過,要陪著他的,一生一世。
“嗨,你說,真的有一生一世嗎?”他突然很想問問站在樹下出神看湖的人,也不管那個人會不會理他,就這麼脫口問道:“你說,一生一世是個什麼概念?”
樹下的人顯然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被樓挽風這突如起來的一問,反倒是一怔。他大概已經全然忘了樹上還有個人了,他一身隱匿的尊貴氣質此刻被突兀的語氣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