剋星嗎?穀雨閉上眼,嘴角仍是掛著淡淡的笑,像一個望星知途的卜卦之師,什麼都盡在他念想之間。
不知道南廂房裡那對真正的剋星,現在還好?那位少年的臉,不知道他們的弋樓主,會如何處置……是從此不看不想,還是變成了一個死結,就此打在了心上?
☆、十一.7
十一.7 水流心不競,雲在意俱遲。
一開始,他以為他是紋染。
從第一眼看到他,看到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胸襟染滿的鮮血讓他全身血液都逆流了起來。那時候,他一直以為,這個人是紋染……直到確定他身上沒有那道自己造成的傷,直到看到風析轉交給他的紋染的劍……他才相信,原來這個世上,真是有人可以長得一模一樣的。
而現在他又躺在了床上,他就躺在自己身邊,可他卻傷得更重了。
從他昏迷起,他就開始發燒,可能因為臉上那道傷的緣故,高燒不止,弋傾文一直守在床邊,親自幫他換衣治傷,連唐門的大夫都被他拒之於門外。
弋傾文手裡拿著沾溼了的紗布,一點點擦去施文然額前的汗。
我不會再讓人傷了你的,文然。
一開始,他很氣這張臉,但他其實很清楚,他更氣自己心裡的卑鄙。
他得不到紋染,是因為他和他相遇太晚,當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紋染的心已經容不下他了。他一直痛恨命運的安排,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讓他們相遇……可是當這個人出現在他面前更要從今以後一直待在他的身邊時,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停跳了一瞬間。
已經不太記得當初的感覺了,就想著,自己得不到的可以從他身上得到,他甚至還有了種報復的念頭,紋染帶給他的傷害可以讓他來抵償,反正他們素不相識不是嗎?要怪就怪命運,要恨就恨現實,和他無關……和他無關。
誰讓你長了張和他一樣的臉,誰讓你自己願意跑到我身邊,你活該的,施文然你活該你活該的。
一開始,他是真的沒想同情他、可憐他……他沒有想到會像現在這樣,突然之間就心疼漲滿了胸懷,讓他說不出做不到,讓他所有的打算全盤落空,讓他竟然就這樣傻傻地伺候他照顧他。
弋傾文真的沒想,真的沒想。
一開始他想的,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樣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文然……
我們重新認識吧,我叫施文然,請你不要再認錯了。
“文然……別這樣對我,別這麼強求我……”他看著床上臉色蒼白到幾乎就要失去氣息的人,擔心這一次好不容易擁有的希望就要被自己握滅,“我、我不是真的要這麼對你的。”
我其實就是想看你痛苦看你難受,看你在他和你自己之間兩難,看你不管我怎麼對你傷你都強忍著、倔強著……我就是想把你狠狠傷了,傷到你撐不住的時候,我再對你好,我再對你很好……說不定這樣,你可能就會繼續陪我走下去。
因為我不相信你說的永不離開,說不定這樣……你不會再離開我。
我其實就是不想你後悔你的決定然後有一天、就像他那樣離開我,然後等我好不容易放下了過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弋傾文就這樣出神地想著,到底自己想了些什麼他也不清楚……想著想著,他忽然湊近了床上的人,然後仔細盯著他的臉。
他伸手一點點小心撕開那層自己為他上的“臉皮”,每撕開一點,都能聽到施文然眉間微微簇起,額間的冷汗又紛紛冒出。剛才為他止血時,情急之中忘記撕下易容,如今那傷好容易不再流血,卻是把那層假的面板徹底結疤粘合在了一起,此刻硬生生再分離,只疼得施文然連失去了意志都還感受得到。
怎麼每次你都傷成這樣……是因為我嗎?
我應該自責嗎?
弋傾文在徹底將那層東西剝離開時,不解地想著。
可是這也是你的選擇,是你選擇這麼做的……我不應該感到虧欠的,對不對?
可是心裡為什麼這麼難過,彷彿只要他一有這個念想,心就開始抽痛,好像他的心已經不屬於自己,會自己選擇對與錯……
可能是施文然在下手時心神盪漾,也可能受到了最外面那層面板的抵擋,他的臉實際受到的傷害比當時看著要好很多,但也僅僅只是好很多而已。
弋傾文用溼布又輕又小心的慢慢去擦,把凝結在臉上的淤血全擦掉。看著俊逸英朗的容姿終於又重新展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