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我們的車,想走?沒這麼容易!”司徒焰言語生怒,手中摺扇一揮而下,霜降側臉避開。這一避動作不大,避得輕輕巧巧正正好好,一頭黑亮的髮絲因這一側在她的臉頰邊輕輕晃動。
霜降一嘆,她當然知道這番作為惹人發怒,也知道這的確不合常理,可是樓主之命不得違抗,即便再無理也還是沒有辦法。
“請。”
霜降退後一步,一柄雪亮的長劍握於手心。那劍身通體發亮,如雪一樣的晶白,就好像用一塊純然的白玉打磨而成。
似乎是被那劍光引去了注意,南宮天寧看了半晌,覺得有什麼就要在腦海中呼之欲出,當霜降反手擺出起手式,他驚道:“折玉劍!”
霜降回頭瞧他一眼,不笑不語,但神態儼然肯定了他的話。司徒焰一頓,看向南宮天寧,彼此眼神一番交匯後都是驚異不已。
南宮一脈人人酷愛兵器,當今世上任何一樣兵器只消一眼就能說其出處。如今南宮如海獨子在此,他的話司徒焰自是十萬分信任。
司徒焰對兵器瞭解得並不如南宮天寧那般透徹,但卻也知道如今武林中,有七樣傳世之物,分別是:
“綠玉傾水杯中醉,夜夜聞蕭聲如碎,此心不等故人歸,揮劍折玉情難卻。白玉橫鎖鎖連天,靜玉斷水水長圓,人生至此痴絕也,墨紅雙玉佩人間。”
司徒焰突然想起幾年前傾風樓樓主風析的揚名一戰,當時風析手上的兵器似乎就是“百玉橫鎖鎖連天”的“白玉鎖”。
那麼,這姑娘手裡拿的,想必就是“揮劍折玉情難卻”了。
那麼……她是傾風樓的人?
霜降心知眼前這二人多半已猜到自己的身份,便也不想多費口舌,只想著儘快完成弋樓主的吩咐然後趕快回去。
她長劍一指,口裡已沒了之前的客氣,“動手吧。”
這姑娘長得如此脫俗標緻,卻絲毫不懂是非不分青紅皂白便要喊打,南宮天寧委實有點可惜。
他聳聳肩,讓司徒焰應戰。
“動手之前,可否告知姓名,姑娘?”司徒焰一點點地折起了扇子,問出心中所想。
霜降沈吟片刻,並非不願回答,只是她突然發現,這似乎是多年來第一次需要報上名諱。她生性淡然,隨弋傾文外出三年從未與人衝突,因那多半是芒種的差事,如今芒種不在,對於身份的公開她有點遲疑。
“在下司徒焰。”見她沈默不語,司徒焰施禮先道。
霜降卻是低頭看著地,滿目的黃土參雜著一些綠草,雖然看上去很荒蕪,可是春天的氣息早已降臨,嫩綠自土中鑽出,如同埋沒已久的生機在經歷漫長的壓抑後終於破冰而出。
報上名諱就等於從此踏入江湖,她不再自由、不再平淡,踏入江湖就意味著面臨腥風血雨、陰謀暗算……她忽然發現自己並非不願,反而有一種真正能與“傾風二十四殺”同甘同苦的暢快。
於是她緩緩抬頭,眼神亮麗如春日,那即將說出的名字彷彿能肯定她這十八年來的存在。
南宮天寧只聽到她一字字、慢慢地對著他們在說:“傾風二十四殺,霜降。”
☆、九.3
九.3 此文此武,情未相負
司徒焰一聽心道果真是傾風樓的人,口裡卻說道:“原來是傾風樓下二十四殺……只可惜,當年風樓主翩翩風度溫文儒雅,立春姑娘妙手回春救苦救難,怎麼姑娘今日言行卻與他們格格不入?”這話明裡聽著像是讚揚,暗地裡卻在是在諷刺風析教人無方,霜降略略皺眉,只默不作聲地揚起手,一劍揮出。
司徒焰未料對手不顧江湖規則,說來就來,連忙閃避,才讓過一招第二招已襲向面門。司徒焰舉扇格開,“嚓”地一聲,腕骨微微受震略感微疼。他手中這柄“畫骨扇”是他摯愛之物,扇骨由黃玉製成,算是刀槍不入。然而玉雖質地堅硬,只是碰上這七玉中的“折玉劍”,怕是再好的玉也要受損。霜降二招不成,立刻退避後讓三步,止住攻勢。
司徒焰、南宮天寧均感奇怪,明明武器已佔上風,怎又生生停住攻擊?
霜降反手收劍入鞘,閉眼凝神片刻,忽然展顏微笑,“幾年不見,兩位仍是這般……”她表情與剛才極為不同,溫柔如水,彷彿在對著多年未見的摯友傾訴衷腸,讓人一聽便生親近之意。
空氣陡然間有了變化,滿地新草隨風狂動起來,司徒南宮二人頓覺有壓迫之感,抬頭一看,兩道身影從天而降,帶著因順風而起的急烈速度,於狂風漫舞中,踏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