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越發不要臉,居然拐了野男人私奔,果然是個天生的婊子!”
致遠望著他臉上詭戾如魔的冷笑,恨怒交加的心彷彿一下子沉進黑潭,遍體生寒,“你殺了大哥,竟無半點悔意,簡直是無藥可救!安致克,從今日起,你我之間再無任何兄弟情分!只要我還活著,總有一天要將你送上審判席!”
“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吧。”致克驀地起身,步步逼近床邊。他的臉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中看不分明,只一雙眼睛,冷然閃著獵食動物噬血的幽光。他俯下身,在致遠耳邊輕聲細語:“但在那之前,像今天這樣的事,還會發生,一次再一次,直至你徹底崩潰為止。”
他伸舌舔了一下致遠的臉頰,轉身離開房間。
安致遠拳頭攥得發白,只覺一股陰溼森冷的氣息,毒蛇般在臉頰蜿蜒遊走,咬破血管,鑽入體內。他深深吸著氣,強忍將那塊皮肉用刀剜去的衝動,一種無處置放的失望、痛憤與悲哀卷絞著充斥胸膛,伴隨每一次呼吸而膨脹,直欲將他炸得體無完膚、筋骨寸斷。
“蒼朗……”他對著空蕩蕩的牆角低喚。
幽暗的房間無聲無息,墳墓般死寂。
“王八蛋!”程亦鳴一拍引擎蓋,衝通訊器罵罵咧咧,“二十幾號人,愣是抓不住一個受傷的嫌疑犯!瞧你們一個個弄成什麼德行,骨折的骨折,脫臼的脫臼,特警隊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一個警員忍不住辯解:“隊長,那傢伙身手實在厲害,連擒拿技巧最強的老王也攔不住他……”
“人攔不住,槍子還攔不住?拒捕就給我開槍,打大腿,打屁股,留條命就行,持械反抗就當場擊斃,還要老子教你們?”
“我們開槍了,可是根本……打不中!”
程亦鳴一股血氣上湧,臉色漲得通紅:“操你們這群兔崽子!射擊訓練的子彈都讓你們當糖豆吃了?你們平時怎麼吹噓的?天上飛的鳥尾巴尖都能打中!現在給你個大活人,你們他媽的連人家的褲襠都沾不到!”
另一個警員切入通訊頻道,沉聲道:“程隊,槍是我開的,人也是被我放跑的,你罵我吧。”
程亦鳴沸騰的血液在他四平八穩的聲音裡驟然冷卻。他從未質疑過雷宇的專業能力,身為特警隊的頭牌狙擊手,如果連他也打不中,對方該是個什麼角色?
“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疑犯具有極其精銳的軍事能力,善於利用各種障礙物隱蔽與反擊。在無障礙追擊中,身體不斷變換執行角度和軌跡,每個動作之間的切換不超過零點七秒。全身做高難度翻滾閃避時,還能透過調節身體重心,以假動作來擾亂我的判斷。”雷宇短暫地停了停,彷彿還在回味那一幕景象,然後乾脆地說:“我射不中他。而且我懷疑,就算把軍方最好的狙擊手請來,射中的機率也不足五成——還是在他身上負傷的前提下。”
程亦鳴倒吸一口氣。
他就著迎面冷風,把胸臆中的驚愕緩緩吐出,腦中忽然浮現出多年以前,當他還是個野戰部隊偵察兵的時候,見過的似曾相識的震撼場面……
他的臉色隨著回憶逐漸鐵青起來,五指抓著通訊器緊了緊,舉到嘴邊說:“還追蹤得到他嗎?好,別靠近,也別開槍,跟著就行……加強個屁火力!你們還活著,那是因為人家手下留情!統統不許輕舉妄動!”
他一把掐斷通訊,沉思片刻,搖頭自語:“倘若真是老A的人,只能請‘專家’來解決了。”又望天嘆了口氣:“國之利器呀,可惜!”
凌亂不堪的出租房內,蒼朗曲著腿坐在地板上,背靠床尾,正小口抿著一瓶從報紙堆裡翻出的礦泉水。
左肺未愈的傷口陣陣作痛,他放下水瓶,忍不住咳了幾聲,額上汗跡宛然。自從動過手術後,還沒調養幾天,傷口數次扯裂,又受了感染,大把抗生素也壓制不住體內燒起的熱度。
但這熱度再灼虐,也比不過此時他心中焦慮萬一。
致遠不見了!在他引開警察,重新回到機場後,發現洗手間的最後一個格間空空蕩蕩,四周毫無掙扎痕跡。
手機無法接通,致遠消失得徹底,彷彿從未在他面前出現過一樣。
他發瘋似的找遍整個機場,非但沒有尋到致遠,反而招來了更多警方援兵,聞血牛虻般對他緊追不放。
眼下雖然圍捕力度鬆動了許多,所剩無幾的尾巴也被他盡數甩掉,但在離開國界線之前,他知道絕不能掉以輕心。
致遠被誰帶走?他慢慢旋緊瓶蓋,任由最不樂見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