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看到了極可怕的東西,安致遠臉上血色盡褪,一片慘白。
他認得,裝在塑膠袋裡的東西,一把漆黑的虎牙軍刀。
上次看到它的時候,蒼朗正用白色棉布細細擦拭,如今,刀鋒卻沾染上暗紅血跡——他父親的血!
“這不可能!”安致遠想也未想,脫口而出。
“什麼不可能?兇器,還是兇手?”安致克眼中倏地放出寒光,嗓音嘶啞,“這是我親手拔下來的!兇手的樣子,衝進房間的保鏢,每個都看得清清楚楚!”
安致遠決然搖頭:“不可能!不是他,他不會做這種事!他根本沒理由這麼做!”
安致克盯著他,慢慢說:“即使為了見你,也不可能?”
安致遠身軀一震,依舊搖頭:“他不會。即使終生無法相見,他也不會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我堅信這一點。”
安致克緘默了。片刻後,他起身,冷笑道:“你可以拒絕相信我說的一切,反正他已從殺人現場逃之夭夭。不過,警衛在追擊時打中兇手兩槍,一槍在胸腹部,一槍在右腿,下次跟你的保鏢敘舊時,不妨脫去他的衣服看個清楚。”
他憤然開門離去,安致遠怔忡許久,緩緩閉上雙眼。
“蒼朗……”
他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猶豫再三,按下了那組熟悉的號碼。
幽冷、潮溼,黴臭味充斥其中的下水道,幾隻老鼠在不遠處搬弄食物殘渣,沒有半點畏避的意思。
蒼朗背靠著管壁滑坐下來,逐漸平復急促的呼吸,解開被汙水浸溼的繃帶檢視傷口。
傷口的縫線扯裂了不少,在這樣的環境中,受到細菌感染的可能性極大。
蒼朗從傷處擠出部分血液,在衣服上挑出一塊看上去還算乾淨的撕下,重新包紮好。混著汙漬的汗水打溼前額,他的神色依舊冷靜堅毅。
這並不是適合的臨時藏身點,但他別無選擇,外面追捕他的子彈多得可以將他變成人形蜂巢,甚至連警方也出動了,很快他的頭像就會掛上通緝令的榜單。
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龐大的經濟集團,以及它背後更強大的政府力量。
走投無路。
但這並非最糟糕的。蒼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從為數不多的聯絡號碼中翻出安致遠的名字。
致遠會怎麼想?得知父親死亡噩耗的他,相信的是自己,還是周圍眾口一詞的指證?
他知道,如果電話打通,無論他給出什麼樣的解釋,致遠都會接受。但他該怎麼對他說明真相?“這是個陰謀,你的弟弟買兇謀殺了你的父親,並且嫁禍給我。”他能這樣說嗎?想想吧,他們是致遠僅有的、極為在乎的親人,如果讓他得知真相,將是種多麼殘酷的精神打擊!強烈的情緒刺激會再次引發心動過速,它甚至可能擊垮他本來就不太健康的身體!
蒼朗的手指從按鍵上慢慢縮回。他仰頭,像要擺脫某種痛苦的抉擇,將後腦勺在堅硬的水泥壁上用力磕了幾下,無法抑制地皺緊雙眉。
掌心裡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震動起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
是致遠的新號碼嗎,他再三猶豫,按下通話鍵。
“就知道你小子還活著,不過也差不多被逼到絕境了吧。”
蒼朗的神情瞬間沉下來,冷冷地說:“山鷹,你還想幹什麼?”
“火氣別這麼大,兄弟。”對方輕笑一聲,“我這不是怕你又攪黃了我的任務,才出此下策的嘛。”
“你的下策,也包括偷我的刀,然後把一切栽贓給我。”蒼朗深吸口氣,“山鷹,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跟我說實話,那天晚上你救了我一命,是否也是安排好的?”
山鷹沉默片刻,輕聲說:“不,那時我剛下飛機。”
“很好,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蒼朗用一種平靜到令人心底發寒的語氣說。
“等一下!”山鷹急促地叫道,“無論你藏身何處,都不會安全太久,況且你身上還有傷。外面現在就是張大網,只要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他們就能不擇手段地把你逼出來。如果你想只靠一人的力量突圍,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絕不可能!蒼狼,這不是叢林生存特訓,這裡是社會!人類的社會!你個人的力量,在整個社會里微不足道,你必須認清這一點!”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高舉雙手出來投降,然後請政府為我指派律師?山鷹,你該不會天真地認為你的僱主準備跟我庭外和解吧!”
山鷹頓了一下,嘆氣:“沒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