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灰濛濛的眼睛不再有任何光彩,仿若籠罩在雨中的江南,而這場雨永遠不會停。他的世界重歸冰冷與沉寂,唯有還是無法忘記一個人。
愛,如此繁華。如此寂落。
不再被保護,不再被疼愛,一個人的生活讓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堅韌也篤定了許多,臉上雖然還有些許稚氣,可已經展露出男子的冷峻與沉靜。
就在他埋頭吃東西時,一道影子魂兒一樣的飄到了他面前。
抬起頭,手裡的兔子腿掉在地上。
“怎麼樣,二師兄的手藝還不錯吧。”嵐風挑著眉梢俯視著他。
“不錯。”素骨擦了擦嘴,站起來,“一如既往。”
“呵呵,小師弟,你也變了。”嵐風拍了拍他的肩,“穩當多了。”
話雖這樣說的,可嵐風感覺到的可不是穩當,而是冷,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冷漠。
“二師兄過獎了。”素骨掂了掂背後的竹簍,“先走了。”
“噯——”嵐風拽住他,“素骨,你不好這麼無情的吧,我跟你又沒冤沒仇,怎麼弄得跟仇人一樣。”
“沒有。”素骨低聲的道,“你還是回去照顧師父吧。”
“師父又不是孩子,離不開人,再說他都睡了,我是特意飛過來看你的噢。”
素骨沒作聲,也沒看他,似乎在極力保持著最後一絲尊嚴。
“其實你應該猜到,師父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樣。”
“不怎樣,小師弟我發現你說話越來越衝了。”嵐風望了望天,“要不是你在後面跟著,我和師父能牽著馬走麼。”
“那不好意思,耽擱你們了。”
“看你這話說的,耽擱我什麼呀,還不是師父的意思。”
素骨沉默了半晌,道“其實他完全不必如此。”
“我說你……我知道你跟師父生氣了,可師父對你是半點沒變。”
“嗯,你說的對,本來我在師父心裡也只有半點。”
“小師弟你還是老樣子。”嵐風嘆了口氣,“他不就是寫了幾個琉刖的名字麼,那有什麼。”
素骨看了看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問麼,你師兄我如今跟師父走的都多近了,他這事都叫我來了,你說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彷彿是某句話不小心刺痛了素骨,他冷冷一笑,“真是可笑。”
“可笑什麼。”
“沒什麼。”
“可笑,師父一個爺們生孩子?”
“我沒說。”
“可你就這意思,小師弟,雖然你沉穩了許多吧,可在師兄面前,還是個孩子。”
“那是自然,二師兄老謀深算的,我在你面前豈止是孩子,簡直就是白紙一樣。”
嵐風沒再跟他鬥嘴,眨了眨眼問“你真打算再也不見師父了。”
被問到此,素骨的眼眶都一陣發熱,“我不知道。”
“琉刖究竟給你吃什麼了。”嵐風忽然話鋒一轉。
“毒藥吧,具體我也不清楚。”素骨一愣,隨即一笑,“愛是什麼就是什麼好了,反正活一天或者死了,對我來說都沒所謂。”
嵐風不動聲色的轉了轉眼眸,問題恐怕沒那麼簡單。
“小師弟,我得先回去了,有事跟師父商量,你也趕緊找個地方歇下吧,要不就回去,反正我跟師父在這也不是一天兩天。”
“不用你操心。”素骨給了他一句,微微撇了下嘴角,貌似又回到了從前,“走你的吧。”
“那我可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大晚上的別到處瞎逛。”說罷,嵐風就閃人了。
余光中,那個揹著竹簍的少年原路返回了,他也多少放心了些。一路跑回住處,師父顯然也沒睡著,他剛一推門,就把眼睛睜開了,“風兒吃好了。”
“師父,我有件事。”
“何事。”師父側臥在床鋪上,一隻胳膊枕在頭下,髮絲傾灑下來,只穿著裡面的衣裳,映著月色一片雪白。
“我怕……”嵐風欲言又止。
“怕?風兒你幾歲了。”
“不是,師父,我沒跟你說笑話,你還記得琉刖給素骨吃了藥麼。”
“呵,原來是這個,風兒不必多慮,為師已經給琉刖下了血印。”
“啊……”嵐風似乎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師父果然高明,高明。”他輕聲的重複著後面的字,神情卻依舊恍恍惚惚,好像在想著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