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軒……」
「對……是我。」蕭雲軒看他也顫抖著抬起手想觸碰自己,於是連忙握住宮予墨的手貼到自己臉上,他的手,曾經修長而白嫩的手,如今枯黃的厲害,「我回來了……予墨我在這裡……」
宮予墨愣愣得看著他,眨眨眼,突然冷笑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
「你不是應該在雁門關的麼?」
「……」蕭雲軒看著他,一雙溼潤的眼睛看著那個面容模糊的人,「是你叫我回來的啊……是你希望我回來的呀。」太聰明的人都很複雜,比如宮予墨,「因為你需要我……所以叫我回來了,不是麼?」
看樣子自己故意放訊息讓他知道的用心還是被發現了,宮予墨想,「那你回來做什麼的?」他冷笑,「你是來勤王抓我的,還是和我一起叛變的呢?」
那一瞬間,蕭雲軒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為什麼宮予墨讓他去做那麼多事卻從來不告訴他理由,為什麼宮予墨寧可他誤會都不願意澄清,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無法完全獲得宮予墨的信任。
蕭雲軒攤開宮予墨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摩挲,他笑著看著宮予墨,盯著那種淺褐色但是渾濁的眸子。
他說,「予墨,我是來幫你的。」
你需要人來勤王,那麼我幫你,你想要人臣服,那麼我幫你……
而這句話彷彿一個魔咒,蕭雲軒的笑意越來越深,他從那雙渾濁了的眸子裡又看到了自己。看看漸漸恢復清明的宮予墨,蕭雲軒笑著繼續磨蹭著他的手,而宮予墨突然起身,剛一起身就跪了下來,和蕭雲軒面對面的跪坐著。
那會天色已經暗了,光線昏昏沈沈的,他就接著那昏昏沈沈的光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風塵僕僕的男人,許久之後突然情難自禁的一把抱住他,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抱著他,「雲軒……雲軒……你回來的好晚……」他覺得自己是一直武裝起來的刺蝟,最近一直都努力的豎著自己滿身的刺,而這一刻終於能偷來片刻輕鬆,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予墨!」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人突然變重了,蕭雲軒立馬伸手接住宮予墨癱軟的身體,隔著衣服都能感覺都骨頭,他鼻子馬上又酸了起來,心裡狠狠一揪,「予墨……」他伸手安撫著趴在他身上尋找慰藉的男人的頭髮,「對不起予墨……我回來晚了……」
如果能早點回來,宮予墨或者就不會這樣……
「對啊……都十四天了你才──」宮予墨起初還有幾分調笑的味道,說到一半忽而想起什麼連忙從蕭雲軒身上豎了起來,雙手握著他的肩膀一臉震驚,「怎……怎麼了?」蕭雲軒不解,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
「十四天!?」宮予墨大驚,繼而大怒,「從訊息出去到現在才十四天!訊息傳過去就要七天,用的是十人不分晝夜換乘馬匹!你怎麼可能只用七天就能趕來!?」
「我……」蕭雲軒臉上變得尷難起來,正要躲卻被宮予墨壓著摸了一把大腿內側。
剛剛沒有注意到,宮予墨震驚地看著滿手溼漉的血跡,想著他是怎麼忍受著一個人換馬日夜兼程的趕來手就不由自動的顫抖起來,「秦風!秦風秦風!!快點進來!」
「是!」就是門口候著的秦風即可出現,一拱手問道,「主子什麼吩咐?」
「快!快過來跟我一起扶雲軒去床上躺著!」宮予墨說著架起蕭雲軒的一隻胳膊,若是平時他定然一人便可抱著蕭雲軒上床,可他這邊也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只得假借秦風的手,儘管雲軒掙扎了下,不過他們二人還是把人扶到床上,讓他趴著,脫下褲子以後一看。蕭雲軒的大腿內側乃至小腿內側都已經被磨的血肉模糊,臀部也是血紅一片。
「這……」秦風驚訝得看著蕭雲軒這樣的慘狀,比宮予墨先一步反應過來高聲道,「我去拿藥請御醫過來!」說罷奪門而出。
「這丟頭……在秦風面前光屁股了。」感覺到秦風出去後氣氛就很僵硬,蕭雲軒故作輕鬆地說,「其實也不是那麼──痛!痛痛痛痛痛!予墨你再戳一下不如打我一計讓我昏過去算了!」
「叫你逞能!」宮予墨咬牙恨恨地說,「你的腿若廢了怎麼辦!」
「可你剛剛還在抱怨……說我回來的晚了……」蕭雲軒把頭埋進枕頭裡小聲嘀咕,可也沒逃過宮予墨的耳朵,宮予墨拔高了聲調說,「你說什麼──」
「沒沒沒……沒什麼……」這時候還不閉嘴不是找死麼?蕭雲軒聳聳肩,宮予墨坐到床邊,摸了摸他的臉,「疼的厲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