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關陽所言而回想起東方煜突然衝入前廳、一把抱住自己的情景,白冽予雖仍“心有餘悸”,神情間卻已不自覺地添上了一絲柔和。
相當細微的變化,可瞧在足稱其心腹的關陽眼裡卻是十分明顯的……些許複雜因而升起;眸中難明的色彩亦隨之轉濃――但又旋即收斂了下。
而只是,揚唇戲謔一笑:“沒想到竟能由二爺口中聽到‘驚愕’一詞……看來這碧風樓主果非尋常角色吶。”
“你不喜歡東方煜?”
自屬下的語氣中察覺了一絲情緒,白冽予輕輕問道,“為什麼?”
“單純地不得我意罷了。”
“既是如此,為何還要特地指引他我的行蹤?”
“您相當欣賞他,不是嗎?”
一句反問做了回答,先前刻意的戲謔卻已隱隱起了幾絲波動。
尤其,在對方眼前俊美端麗無雙的容顏之時。
關陽心緒一亂,忙藉著上前收回案卷的動作移開了視線。
“屬下對東方煜的好惡並不重要……重要的,只在於您怎麼想。”
“……我在意的不是你對東方煜的好惡,而是你的心事,關陽。”
“您多心了。”
“或許吧……只是作為我重要的左右手,我不希望你有所勉強。”
見他不願多提,白冽予索性不再追問,語氣一轉作了總結:“晚點我會去一趟長生堂。屆時再報告‘天方’之事罷。”
言罷,未待下屬反應,已自起身覆上面具、提步離開了內室。
那漸遠的足音令聽著的關陽面上苦笑揚起,唇間已是一陣嘆息逸出。
“有所勉強嗎……不愧是二爺,感覺還是這樣敏銳。”
低低的自語流洩,帶著的,卻是某種過於深刻而壓抑的情感。
欹案上仍殘留著青年偏於寒涼的溫度。一個傾身以掌輕輕撫過,那如畫般的一景亦同時浮上了腦海。
苦笑因而加深。些許無奈,隨之襲上心頭――
“可您,終究還是不懂啊……”
***
正午時分,遠安城內的趙記食鋪一如平時地早早客滿。三兩個夥計忙碌地穿梭其間,為來客送來一籠籠剛蒸好的各式包子。
遠安城本就是龍蛇雜處之地,這食譜又是遠近馳名的老字號,店內來客自也相當駁雜。
但駁雜歸駁雜,要說引人注目,卻莫過於坐在靠窗小臺的兩名青年為最。
店裡有不少都是老江湖,雖不至於明著打量,卻還是會多少看上一兩眼的。見那青年衣著雅緻、氣宇不凡,神情舉止溫朗有禮,不少人立時便猜到了他的身分。
相較之下,他對面那個相貌平凡、一臉“生人勿近”的冷漠青年,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緒了。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剛離開白樺據點的東方煜和白冽予。
方出白樺,瞧著時間正好的東方煜便拉著友人急急來此。後者初時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看見“趙記食鋪”的招牌、以及店前還沒營業便已大排長龍的情景後才恍然大悟。
東方煜一路急趕,便是為得在店裡“爭得一席之地”,好好品嚐趙記名聞遐邇的包子。
二人來得甚是及時,僅稍等一會兒後,便給安排到了這靠窗的臺子。
這位子本不甚醒目,可兩人皆是不凡之輩,又未刻意隱藏收斂,自然成了店內有心人士的目光所劇――當然,早已習慣他人目光的兩人自不會將那些個打量放在心上。
“來,嚐嚐這個筍香包吧!”
給送上包子的夥計打賞後,東方煜熱心地將仍冒著騰騰熱氣的蒸籠推到了友人面前。“也唯有在遠安城,才能吃到這趙記名聞遐邇的筍香包呢。”
“柳兄還是一般講究。”
因友人特意領已來此的動作而有此語,白冽予依言取了個仍相當燙手的包子,連皮帶肉剝了塊送入口中。
他雖不是頭一回來遠安,卻多半是為了公事而忙,於飲食方面又無特別的講究,自不會去研究有什麼好吃的……與之相反,東方煜於飲食穿著之流本就十分注重,故於此門路甚熟,不論是路邊攤還是高階酒樓,有什麼好酒好菜全都一清二楚。若非打清晨“趕路”至今還沒吃上什麼,他本來還打算介紹四、五家菜式不同的鋪子讓友人慢慢挑選呢。
見青年已細細咀嚼了好一陣,作為推薦者的東方煜已是滿臉期待:“好吃嗎?”
“不錯。”
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