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沒見過師兄的易容,眼下又只是初見,自然認不出對方。他之所以訝異,是因為一向認生的“鍋巴”竟然停在一個陌生人手上,還一派親熱地輕啄著對方……他和鍋巴自小一起長大,卻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事。
而桑淨不同。她見過李列,更對這冷漠卻有溫柔的男子有著相當深刻的印象。此時見著傳言中早已殞命的人,少女驚訝之餘已是喜色泛起,瞬間亦已罩上了一層薄薄淚光。
“李……大哥……”
櫻唇淺張一聲輕喚罷,無視於身旁少年疑惑的神情,桑淨已然微顫著抬步入了廳:“真、真是你麼……李大哥?”
“……好久不見了,桑姑娘。”
知她多半未聽聞“李列復出”之事,白冽予淡淡應著,心思,卻有好一部分給放在了一旁的師弟身上。
只見急忙跟進的凌冱羽聞聲微訝,神情間雖仍帶著疑惑,眸中卻已捕捉到什麼似地,一絲喜色飛閃而過。
明白他已察覺了什麼,青年並不傳音解釋,只是起身略一抬臂,問:“你的?”
“嗯,它叫鍋巴……鍋巴,來!”
凌冱羽本就十分機靈,見對方並無任何表示,心下疑心雖起,卻仍是順其話意簡單應過,並招呼鍋巴回到了自個兒肩頭。
鍋巴似有些不捨,又啄了啄白冽予幾下後才回到了主人肩頭。而“夥伴”如此舉動,自然讓少年的疑心當下又更加深了幾分。
但懷疑歸懷疑,深怕壞了師兄大事的他終究還是忍住了疑問與好奇,轉而輕扯了扯一旁仍自怔著的少女,問:“淨姐,你識得這位大哥?”
“嗯……是我失態了。”桑淨畢竟不是尋常女子。一經回神便即鎮靜了心緒,簡單同二人介紹了對方:“李大哥,這位是我的結拜弟弟凌冱羽;小冱,這位便是我以前提過的‘歸雲鞭’李列李大哥,近年來江湖上最受期待的年輕高手。”
眼下的白冽予仍是“李列”,雖對師弟被桑淨收為義弟的事情感到有些訝異,面上卻只是木著臉同少年略一頷首示意。凌冱羽也不在意,一雙清亮的眸子自瞅著青年,既高興又好奇:“久仰了,李大哥――我可握握你的手嗎?”
之所以這麼要求,便是為的確認眼前青年的身分。
可桑淨不知此間因由,著實給如此問題嚇了好大一跳。她知李列性子冷漠,十有八九不會同意,忙搶在青年回答前插開話題道:“沒想到會在此遇上李大哥……李大哥是來找楊世伯的嗎?”
湘南劍門和江陵楊家本為世交,故有此言。
白冽予也聽出了這點,卻只是淡淡道:“不錯。”
肯定是肯定了,卻沒有半分接下去說明的意思……眼下他“李列”身分固然是個理由,可主要的原因,還是內堂裡似已告一段落的對話。
果然,還沒等桑淨出言回應,東方煜和那石雕名家楊綠松的足音便已由遠而近。沉厚嗓音隨之轉為清晰:“前輩,李兄弟實力高超,又曾花了好一番功夫研究練華容的案子,有他在,定能為擒殺練華容之事更添勝算!”
悅耳如舊的音色,搭著的,卻是稍嫌急切的語調。
東方煜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故不僅白冽予,連偏廳裡的桑淨和凌冱羽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凌冱羽初入江湖,對此自沒有太大的反應;一旁的桑淨則是聽得俏臉刷白,聲驚呼:“‘辣手摧花’練華容?”
這一聲驚呼之時,二人也正好步入廳中。沒想到桑淨和凌冱羽在此,楊綠松先是一陣訝異,然後才問:“淨兒、冱羽,你們不是在院子裡下棋麼?怎麼過來了?”
他十分疼愛桑淨和這個機靈聰慧的少年,故連詢問的語氣都顯得相當溫和。
“方才鍋巴突然飛走,淨姐和我一路追著,便來到這兒了。”
凌冱羽首先出聲答道:“對不起,打擾了伯伯的客人。”
他雖對那個和伯父一道入廳,似是同“師兄”一夥兒的俊朗青年十分好奇,可眼下廳中有些怪異的氣氛卻讓他暫時放棄了詢問。
一邊的東方煜也是同樣的心思,故並未插話,只是有些憂心地望著前方仍舊面無表情的友人――可楊綠松響應的話語,卻讓他聽得眉頭一蹙:“只是個不速之客罷了,你無須在意。”
十分不客氣的一句,針對的,自然是給凌冱羽二人“打擾”的白冽予。
這一切雖有些突然,可桑淨和凌冱羽都是聰明靈慧之輩,哪裡不明白楊綠松話中所指?望向白冽予的目光因而添了幾分訝異;東方煜雖覺不當,卻不好直接頂回去,只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