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同學認為充分享受自然醒是對人性的尊重。對於“懶覺”被降格為“自然醒”,方先生點著頭表揚:“好極了!兩頓並一頓,會摳門!連腸胃的消化吸收功能都節省了!”
這並起來的一頓裡有黴乾菜燒肉,掌勺大廚特地加了胡椒粉。就著二兩五糧液,秦同學美!說:“就差一個活色天香的佈菜小姑……”在方先生微笑的眼神注視下,“娘”字沒敢說出口。
下午,睡午覺、讀小說、看電視……就沒離開那張長沙發,過得極其頹廢。
傍晚,秦同學在老闆的預設下直接忽略曠了很久的工作,眼巴巴地等著垂涎已久的大骨湯隆重登場,還有素餡水餃,秦同學夾了一個喂進方先生嘴裡,笑說:“這就是優雅的家庭生活。”
因此,他的理解就是——不幹活吃乾飯。方先生認同?誰知道啊!反正他沒提出反對意見。晚上,躺在床上,秦同學嘆氣,方先生問他怎麼了,秦同學說:“明天星期三,我一大早要去老白菜梆子那裡上課。”方先生拿起電話,“你要是拉不下臉,我幫你請假。”“方錚馳!你敢!”秦禮言立刻劍眉倒豎,“老頭肯定要問為什麼我有事卻找你幫忙請假,你叫我怎麼回答?”實話實說!當然,這話方先生沒挑明。第二天一大早,方錚馳把秦禮言送去了學校,秦禮言敲開白教授辦公室門時,老頭很意外,“你不是向學生處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嗎?他們剛轉告我。”“啊?”秦禮言傻了,猛然意識到是方錚馳請的,立刻誠惶誠恐,偷眼瞧瞧老頭的臉色。
“傷痊癒了嗎?要是沒痊癒就回去靜養吧。”秦禮言的臉“唰”一下黑了半邊,什麼叫“傷”?你就不能編我“生病”了?
秦禮言呵呵乾笑了兩聲,剛想扯幾句混過去,卻聽白教授說:“身體是本錢,方家小四子說你……”秦禮言腦袋“嗡”一聲轟響,手上捧的書嘩嘩啦啦灑了一地,驚恐地瞪著老頭花白的頭髮。
白教授詫異,打量他捏得死緊的拳頭,皺眉,“你怎麼了?”秦禮言抖著胳膊收拾書籍,急忙說:“教授,我還是回醫院躺著吧,確實沒好清。”
白教授點頭同意,秦禮言如蒙大赦,一步跨出了辦公室,長長舒了口氣,關門前,猛聽見白教授嘆息:“還是老方頭說得對,這可憐孩子怎麼就被小四子看上了?”“轟~”秦禮言眼前漆黑一片,寒戰陣陣,冷汗淋淋,緩了半天,臉色蒼白全身乏力地挪出了辦公樓。坐在梧桐樹下發了兩三個小時的呆,拿樹枝無意識地畫圓圈。失魂落魄地站起來漫無目的地亂走,拐了個彎,眼前是一片絢爛的茶花林,秦禮言這才意識到快出校園了,慢吞吞轉身。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愉悅地大笑,“哈哈……我又勝了,你說你都下不贏我們家小四子,還敢厚顏無恥挑戰我?”小四子?秦禮言一愣,扭頭觀瞧,方教授正與一個地質學教授下圍棋,方教授贏了,仰天長嘯神采飛揚。秦禮言急忙往樹後面躲,可惜——遲了。方教授一晃眼,放下棋子招手,“過來坐過來坐,這花挺香的。”秦禮言只好從樹後轉出來,低著頭沒敢看他滿臉的笑容,尷尬地扯謊:“教授,我馬上……”
“要上課是不是?”方教授微笑,“去吧去吧。”秦禮言暗鬆一口氣,說了兩遍“教授再見”急忙撤身,卻聽見方教授輕輕嘆息,“其實十幾分鍾前才打的上課鈴。”另一個胖老頭問:“這是誰?”“白祈生的學生。”“你很喜歡他?”“是啊!是個好孩子,我們家小四子跟他……”秦禮言身子一栽,差點倒地不起,扶著牆定了定神,遠遠傳來胖老頭不屑一顧的嗤笑聲,“哦?~~~”這個字拖得長長的。秦禮言一拳頭砸在磚頭上,“方錚馳!你們一家全是好搬弄是非的無聊之徒!”
其實,秦禮言完全斷章取義,這就是心中有鬼關心則亂,他只聽到“小四子”就慌了神,方教授的原話是——我們家小四子跟他是棋友,這孩子技藝高著呢,你這老小子肯定不是他對手。
秦禮言回了宿舍,趴在床上,心頭不停地叨唸:我馬上就要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午飯沒吃,午覺也沒睡,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死掉的吊蘭發呆。手機突然鈴聲大作,秦禮言被嚇了一大跳,伸頭看去,是方錚馳,秦禮言無名火“騰”一下就竄了上來,狠狠掐斷,往旁邊一扔。瞪著手機冷笑,“它馬上又要響!”可惜,秦禮言並沒猜對,電話一直都沒響過。秦禮言氣餒,什麼事情都不想做。此時正值初夏黃梅季節,雖然最近幾天天清氣爽,但宿舍裡依舊有一股濃烈的黴味,牆壁上生出了好些長長綠毛、點點黑斑。秦禮言嗓子眼兒堵得慌,起床倒水,手指碰到水瓶才想起個把星期沒住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