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染梅替祖母辦了喪事,選了一塊好地,便將人埋進黃土。
一抔一抔的黃土覆在棺木上,他甚至在想,不如以後自己也葬在這裡,大家都說要落葉歸根,這裡才是他的根。
當他回到廣州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份。
天開始有些微微的涼意,樹枝的梢頭也是光禿一片,滿街滿地的落葉,腳踩在上面會發出清脆的響聲,戲班依舊坐落在寂寥的小巷裡,但前些日子杜染梅花錢修葺一番,大門的硃紅漆木仍舊徒留香味。
他現在有些錢,全是靠戲班掙,現在喜歡聽戲的人多,廣州也是一片繁榮。
只不過,大家仍舊看不起戲子。
三教九流。
所以他想不懂蔓蘿是一個姑娘,卻為何要來做戲……可是現在已經是民國,不同於以前,女人能出來掙錢,男人也不屑在戲臺上演一個女人。
所以他只能收女徒弟。
杜染梅輕輕拉開了門,便看見蔓蘿在天井練嗓子,他走近了一步,站在她的面前,聲音清朗地說道:“這些日子讓你獨自登臺,表現如何?”
“師傅,你終於回來了啊。”蔓蘿滿臉笑容,不復剛才的沉靜,她還是小女孩,自然是性子活潑的,雖然師傅平時為人嚴厲,但私底下仍舊很疼她。
“師傅,你說給我帶盲公餅,在哪呢?”
杜染梅拿著一個牛皮袋,但是不動聲色,他沉靜地說道:“先說登臺的事。”
“沒有出差錯,再況且有九叔帶著我,肯定是很好的。”蔓蘿來到杜染梅身邊,想彎下腰仔細看一下他手中拿的是什麼,然後又說了句:“都有人把我認成是你了。”
“什麼?”
“是啊,那位先生好奇怪,還給了我一張照片。”
說罷,蔓蘿突然想起了什麼,就連忙跑進了屋裡,徒留杜染梅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杜染梅在一張石椅上坐下,把那袋盲公餅放在了圓桌上,只是看見蔓蘿又走了出來,穿著粉色的小褂,恍如一隻蝴蝶。
她淺笑著將那張照片遞給杜染梅,然後說道:“就是照片上這位先生,他說要把這個給你。”
杜染梅看著照片上的人,三年之隔,差點都要認不出自己。
他翻到後面去,只是看見一行字。
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他都不知道他們之間能不能算是君子之交。
他沉默了一陣,將照片收到了口袋裡,然後指著那牛皮袋對蔓蘿說道:“你要的盲公餅。”
“謝謝師傅!師傅最好了。”蔓蘿拿著那袋餅,連忙開啟,一種酥香的味道隨即散在空氣中,她拿起一塊餅,三除五下就吃完了。
杜染梅看著她嘴角還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