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等你家少爺臉上的痕跡消了,我們再去看他。”
“是,我一定轉告涵伯。”
吃完飯,微塵正想拎了食盒走,水雲川卻把他叫上樓,叫進自己房間,拿了“陸氏專…制”的藥膏來,叫微塵:“把衣服褲子都脫了。”
“啊?”微塵呆住,臉上開始升溫,烏黑的眼睛躲閃著,訥訥道,“不,不用的,少爺。我,我自己來……”
水雲川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扭扭捏捏像什麼!是個男人麼?在夜狼島上訓練的時候,大家經常赤膊上陣,只穿一條短褲在泥地裡爬、在森林裡跟野獸搏鬥,烈日頭底下負重攀巖,曬得身上流油。我們家那些侍衛,每個人身上都有無數疤痕。”
大少爺毫不留情地訓斥:“你呢?啊?脫件衣服、上個藥就難為情了?虧你怎麼還敢跟雲波打架的,那時候的勇氣跑哪兒去了?”
微塵被罵得臉上更燙,心裡有苦說不出,這是哪跟哪的事啊?怎麼上個藥要牽扯到那麼多東西?這個夜狼島……少爺,您要不甘心,就送我去吧,別總揪我的頭皮啊!
抱著壯志斷腕般的決心,他三下兩下脫了上衣和長褲,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背上那些藤條抽出的傷痕尤其鮮明,一條條像蜈蚣似地爬著。
水雲川用手指抹了藥,往微塵身上塗去。
因為不是第一次上藥,疼痛已經輕了許多。他原本繃緊了身軀,以為水雲川在生氣的時候會下手很重,沒想到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抹到身上時,竟是格外的輕柔。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水雲川,發現水雲川微蹙著眉頭,深黑的眸子中有微光閃動,似乎——是不忍?
上好藥,水雲川自然地拿了衣服往他身上套,一邊吩咐道:“快去快回,今天的功課還沒做呢。”
微塵怔怔地看著他:“是,少爺。”總是,在不經意間看到他的溫柔……
陸遠端特意買來的午飯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早已涼透。秦涵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秦霽風也沒吃飯,可是他絲毫不覺得餓。
他一直跪在床前,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只覺得兩條腿已跪得麻木。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徐珂走進來,一隻手還摁著手背上的藥棉。
“霽風。”他低低地喚。秦霽風回頭看他一眼,徐珂的心猛地一緊。自己的愛人,彷彿在剎那間憔悴了許多,英俊的眉眼間有濃得化不開的憂愁。只是,在看到他的時候,他強顏歡笑:“怎麼起來了?不好好養傷,過來幹什麼?”
徐珂默默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在秦霽風身邊吃力地跪下:“是我們倆的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擔當。要跪我們一起跪,要打,讓你爸一塊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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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章 天使的翅膀
膝蓋上本來就有傷,再加上渾身傷痛,這一跪,痛得徐珂扭曲了一張俊臉,幾乎呻…吟出聲。
沒戴眼鏡,秦霽風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裡的痛苦,見他身子搖搖欲墜,他一把抱住他:“珂,不要這樣。你捱打的時候我沒陪你,你現在渾身是傷,還要來陪我跪著,你叫我怎麼忍心?”
徐珂深吸一口氣,甩甩頭,像要甩掉疼痛的感覺,然後唇角揚起壞壞的笑容:“你心疼了?”
“嘩啦——!”一聲巨響,原來是“睡著”的秦涵猛地坐起來,一手揮掉了桌上的碗筷。碎裂的瓷片四散飛濺,有一片劃過秦霽風的臉頰,劃出一條血痕。
“爸……”秦霽風一聲驚呼剛剛出口,就被秦涵一巴掌打斷:“畜生!給我滾出去!兩個大男人當著我的面摟摟抱抱,你們不知道羞恥,我還知道羞恥呢!”
秦霽風左臉上新掌印疊著新掌印,只覺得火辣辣的疼,左耳一陣轟鳴。從小到大,父親一直對他耳提面命,教導他要做個好管家、要忠於水家,有時候也會板著臉訓上幾句,卻從來沒有打過他。
今天,他真是怒極了。打過一巴掌,用力過猛,身子幾乎從床上跌下來,勉強撐住,劇烈地咳嗽,咳得喘不過氣來。
秦霽風想起身為他倒杯茶,可久跪的雙腿早已麻木,身子晃了晃,差點跌倒。
徐珂忙扶住他,讓他去倒茶,自己拖著受傷的腿去清理地上的殘骸。
“爸,您消消氣,老爺都原諒我了……”顫顫地把杯子遞上去,做好了準備會被父親揮開,可是秦涵卻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靠在枕頭上,面如死灰,兩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