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2 / 4)

消融,關中之地迎來一片明媚的晴朗。

然而晴朗卻絕非意味著安寧。天一放晴,虎踞龍蟠在周遭的燕軍便立即開始異動,在晴冷的風中一次又一次地發起了對長安城的進攻。

苻堅本欲四處求援,然而曾經聽命於自己的人,此刻都已然倒戈相向。無奈之下,他只得轉而自食其力。任命苻暉為大都督,率數萬人馬出城迎敵。

然而苻暉始終記得過去於驪山交戰時,那堆在自己帳外的五千去眼剪舌的人頭。這幾乎已成為他一塊心病,由是此刻一見到人群裡那一身白衣的慕容衝,便忍不住心悸。由是幾次交鋒之下,竟無一不是鎩羽而歸。

苻堅見他形容狼狽,念及昔日人人皆贊苻暉乃是苻氏才子,自己對他也尤為喜愛。此刻面對他的接連敗績,更是恨鐵不成鋼,此時不由一時怒上心頭,便衝他呵斥道:“你連這鮮卑奴才都打不過,還有何顏面做我苻氏中人?”

而聞言苻暉,只是垂首並不作答。苻堅罵過之後怒氣也已消去了大半,便下令更換了主帥,又一揮手讓苻暉自行在家中好生思過一番。

苻暉黯然回房,當晚於熟睡中被噩夢驚醒。睜開眼,一片昏暗之中卻看到無數人頭滾落在自己面前,眼口空洞,血流成河。他大叫一聲,忽地起身奔出門外。

次日,宮人在院中的池塘裡發現了他的屍身。

聽聞宮人來報的時候,苻堅手中的瓷碗砰然落地。他盯著宮人怔住了很久,才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那宮人垂下臉,小心翼翼道:“回陛下,平原公……已於院中池塘自盡。”

苻堅的手忽然地抖了抖,可雙眼裡仍是一片恍惚,彷彿根本不曾聽懂那宮人的話語。

“你說、你說暉兒,他……死了?”

“回陛下……是。”

苻堅的目光忽然清明起來,而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已然匆忙起身,小跑著朝苻暉的府邸奔去。

氣喘吁吁地來到那那裡時,他卻霎然頓住了步子。身後匆匆跟來的宮人此時亦是在不遠處站定,遙遙地看著他,卻不知做何言語。

而苻堅如雕塑一般立在原地,卻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那被白布遮蓋住的屍身。

許久許久,他走過去蹲□子。遲疑了許久,才伸出手,顫抖地掀開白布的一角。

下一刻,忽然將對方抱入懷中,低低地嗚咽起來。而苻暉的唇色烏黑,絲髮凌亂的垂散開來,整個身體也早已冰冷,全無一絲溫度。

此時此刻,苻堅才忽然回憶起來,苻暉其實一直都是足以讓自己驕傲的孩子。從小到大,他的一舉一動,無不是深得自己心意。

唯有這一次,唯有這一次而已。盛怒之下的苻堅居然忘了,苻暉這一次的對手,是慕容衝,是那個因為恨自己而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慕容衝。敗給這樣破釜沉舟平死一搏的人,自己又怎能遷罪於他?

可是一切,都已然太遲了。

“你連這鮮卑奴才都打不過,還有何顏面做我苻氏中人?”自己盛怒之下口無遮攔的一句話,竟然就這樣生生地害死了他。他這一世太過聽命於自己這個父親,末了竟是連死,也不曾違抗分毫。

肥水之戰後,他失去了太多親近的人,此時此刻幾乎無法一一數清。可是他從沒有如今日這般後悔過。失去至親的痛苦,卻是一點一點地積累在了自己心頭,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淡分毫。反是越積累越多,越回憶越濃。

此時此刻,距離他的秦國最為鼎盛,也是自己最為輝煌的日子,已然過去了十年。苻堅忽然想,自己大概終究是老了,太多的事情,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開始讓他變得力不從心。

可是他心底終究不願如此承認。他還有太多未競之事,他要除去慕容垂和姚萇,以解被半路倒戈的心頭之恨;他還要踏平江南,一統天下,完成他和王猛共同的夙願。

他還要將那圍在城外的人馬一舉掃淨,將那本屬於這裡的人,重新帶回自己身邊。生命之中恍如過客的人,生生死死之間他已然看破太多。自知如今的自己無法也無力去掌控。

可是唯獨這人,卻彷彿真實到觸手可及,唾手可得。無論如何,他卻不願由著命數去予以安排。

宮人將人帶走之後,苻堅怔怔地在苻暉的府邸中坐了一整天,直至深夜。直到宮人匆匆來報時,才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

“陛下,燕軍偷襲得手,已殺入城南!”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要糾結結局鳥,其他的不多說,倆人最後一定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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