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1 / 4)

宮人念及來此的目的,急忙一禮道:“回陛下,據報自幽帝慕容暐死訊傳出之後,慕容衝……”頓了頓,道,“……已然於阿房稱帝,國號仍為燕……”說到最後,聲音已不由自主地弱了幾分。

自打那日城下一戰,宮內皆知那曾經專寵後宮慕容衝,今日獨執三軍,竟是重回長安來取苻堅的帝位。加之後來幽帝慕容暐聯合城中慕容氏族妄圖發動政變,被苻堅發現力斬無赦。由是人人心知苻堅此刻許是憤慨異常,宮中提起慕容衝這個名字時,皆是小心翼翼,生怕觸了他的逆鱗。

故宮人說罷此事之後,便有些緊張地垂下頭去,等待著苻堅的反應。

然而苻堅聞言卻只是沉默,一言不發的沉默。整個房間裡一時落針可聞,唯有視窗夾雜著殘雪的呼嘯風聲,變得格外清晰突兀。

然而過了許久,他卻聽聞自己上方想起一陣輕笑。

“看來他倒是如此急於同朕平起平坐!”苻堅站直了身子,靠在窗沿。笑過之後,神色竟是異常的平靜,“罷了,此事孤已然知曉。你……退下罷。”

待到宮人匆匆地退下,他回過身,目光掠過窗沿處的痕跡,終是定定地落在那隻剩下枯枝敗葉的桐竹之上。

再度輕笑了一聲,袖中的五指握成了拳。

衝兒你莫要忘了,鳳棲梧桐,落葉歸根,孤為你種下的十里桐竹,才是你的歸所。莫要忘了,那“同長同老,同生同死”的話語可是你親口說出。

你若不肯歸返,那麼孤便抓你回來。

他苻堅一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如此渴求,如今又怎可讓那人輕易地就離自己而去?縱他對自己有千般恨意又如何?只要那人在自己身側便可。自己確是傷過他,他如何記恨,自己都可以全盤接受,那是自己應得的。

可他唯獨不能忍受的是,這御鳳宮的空冷清寂。失去了太多之後,唯有回憶作伴的日子,不應是屬於他苻堅的。

更何況——苻堅抬望向阿房城的方向,目光不自知地柔軟了幾分——他深知,只有那人回來了,自己做過的一切……才有挽回的機會。

*****

而與此同時,慕容衝正站在城頭,抬眼望著長安城的方向出神。

韓延緩步走到他身後,略一猶豫,輕聲喚道:“陛……陛下。”

慕容衝回過神來,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抬了抬眉,淡淡道:“韓大哥不必勉強,任是喚‘衝兒’便可。”說罷又轉過頭去望向遠方。

韓延遲疑了片刻,舉步走到他身側。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長安城,半晌之後嘆道:“衝兒,今日他為秦王你為燕王,你終是真正地同苻堅平起平坐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可是側臉望向慕容衝,對方的神色裡卻只是一派平靜,於是他收了半露的笑容,最終低低地又是一聲嘆息。

那日慕容衝在自己懷裡大哭之事,他二人之間心照不宣一般,無人再度提起。可韓延卻分明能感到,自那時起,慕容衝卻變得愈發的沉默寡言起來。

縱是這次阿房稱帝,改元更始,也未曾給他帶來任何快意,反而使他整個人愈發清冷。他從不著袞服鎧甲之流,戰場上下皆是一襲白衣,素白而去,血紅而歸。

無事的時候,便只是等高遠眺。而遠眺所及,也唯有一處——長安城裡那九重的宮闕。而每當此時,他的面色都是深沉得如同千尺沉潭一般,陰冷疏離得教人無法逼近。

而縱然是平日,也幾乎未曾見他真心笑過。縱是當真挑過眉梢彎過眼角,卻莫名地只給人陰戾之感。

因為這一笑,往往便會要了一人甚至成百上千人的性命。或是附近百姓,或是軍中兵將。

而這些對他而言,似乎並不重要。他所著眼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件事。這件事讓他矚目,讓他記住,讓他記住,讓他牽念,讓他日日夜夜,耗盡心力。

可是無人能夠阻止。

韓延言罷之後許久,並未的到慕容衝的回應。他垂下眼,痛心地搖搖頭,嘆息一聲。

而慕容衝彷彿是聽聞了這嘆息,過了片刻之後,方開口淡淡道:“韓大哥,你知道,我要的,絕非僅和他平起平坐而已。”他說這話的時候,極為輕微地挑了挑唇角,露出幾分輕傲而陰冷的神色來。然而話音落下之後,卻是一拂衣袖,轉身徑自離開。

韓延站在原地,看著慕容衝離開的背影。忽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二人之間,竟已然是這般無話可說了。

*****

不久之後,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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