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2 / 4)

那傷口一點一點地撕裂開來,眼看著傷口復發,眼看著心如刀絞,眼看著血流成河。

因為他知道自己此刻不過是痛罷了,可苻堅心底肆虐著的,卻是悔恨。

悔恨才是這世上最尖銳的利器,因為始作俑者,往往便是自己。所以慕容衝心知,自己痛一分,苻堅便是痛百分。如此,便足夠他快意非常了。

“苻堅,時至今日,你又有何顏面讓我‘回去’?”他冷笑著伸出手,輕輕放開掌破碎的袍服。

苻堅的手仍然頓在半空,眼看著儼然已化作無數細碎布條的袍服,自他五指之間散落而下,飄入溪水中,慢慢地流遠開去。

慕容衝用帶著殘餘顫抖的衣袖一把擦去了面上的淚水。然後他抬眼看著苻堅,面上再度恢復了平靜而無謂的笑意。他忽地想起,過去也曾有過那麼一刻,自己與苻堅也曾這般血肉相連地痛過。

那時的自己,亦是十分快意的。

“陛下可還記得,是我在姐姐的湯藥中下藥,致使她的孩子夭折之事?”

“孤……記得。”

“姐姐彼時便還怪我忘了國恨家仇,一味欽慕與你。”慕容衝垂著眼,聲音忽然變得異常溫和,“可她並不知曉,我是救了那孩子啊。因為……無論遲早,他終會死在我手中。”說著忽然徑自笑了出來,抬眼定定地看向苻堅,一字一句道,“因為你苻堅的一切,我都會親手一個一個地毀去。”

“衝兒!”然而話音未落,身後卻傳來一聲呼喚。

慕容衝蹲下步子,因為那聲音並非來自苻堅,而是一個女聲。

清河。

清河小跑著從苻堅身後的馬車中奔出,在小溪的這一端站定,人亦是淚流滿面。

“衝兒……”她在馬車裡聽清了慕容衝說出的每一個字,忽然明白這些年裡,他實則過得比任何人都更為苦楚。然而此刻闊別十年之後再度這般相對而視,她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慕容衝微微揚眉之後,卻很平靜地微笑道:“姐姐,好久不見。”

“陛下,臣妾思念心切,實在按捺不住,”清河轉向苻堅,低低道,“有違聖意,還望陛下恕罪。”

“罷了,”苻堅疲憊地擺擺手,“你二人好歹姐弟一場,今日應你前來,便當讓你們相見才是。”

清河謝過苻堅,抬眼望向自己闊別多年的弟弟,眼中慢慢地便再度噙滿了淚水。

然而還未及她開口,慕容衝忽然拔劍,隔著一條溪流的寬度指向苻堅。開口卻是對著清河,“姐姐可願隨我回去麼?”

苻堅面色很平靜,看著面前的劍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而清河霎然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眼裡閃過明顯的詫異。可是許久之後,她輕輕地笑了,卻是慢慢地搖搖頭。

“姐姐,你愛他,是不是?”慕容衝看著她,忽然露出了幾分笑容。

清河沒有回答,只是垂眼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既已嫁做人婦,是生是死,這一生便都只得追隨於他了。衝兒,可是你……”然而她的話說到一半,忽然睜大了雙眸。

與此同時,苻堅匆匆上前一步,卻仍是遲了。

慕容衝手中的劍離了苻堅的喉頭,卻是直直刺進了清河的胸口。他的面色中霎然籠罩了一層陰霾,雙目深不見底。

“姐姐,對不起了。”他很平靜地說出這幾個字,然後飛快地抽出了劍,插…入劍鞘。

清河的身體驟然癱軟,倒在了苻堅的懷裡。可是她定定地看著慕容衝,淚水一點一點的從眼角溢位,可面上竟是慢慢地綻出了微笑。

“衝兒……”朝慕容衝伸出手,可是伸到一半,便重重地垂了下去。

清河至死,面上仍是帶著笑。

苻堅抱著懷裡已然全無動靜的屍身,仍是呆滯一般地看著,似是並未真正意識到這一霎的變故。

而慕容衝立在原處,看著清河嘴角的笑意,五指驀地抖了抖。然後他忽然轉過身,徑自走向自己的馬。

這一次,在無人叫住他。

“清河已死……苻堅,今日起,我慕容衝與你,便再無瓜葛。”他揹著身子慢慢說道。極力壓下顫抖的尾音,儘可能讓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聞。

你生命中重要的人,我都會一個一個除去。當年我那一夜之間眾叛親離的滋味,今日的你也該嚐嚐了。

在原地立了片刻,猛然翻身上馬,狂奔而去。

而苻堅木然地看著慕容衝離去的背影,許久之後收回目光看著懷裡死去的清河,忽地哭出聲來,將臉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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