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曉霜屬下大聲幫襯,若時侍郎不喝這碗酒那可是大大地不給面子,小瞧了他們邊軍。
而時承運這邊的將官豈願落於人後,也紛紛站起表示願替主帥代飲,其中兩個一仰脖子,把手中酒喝個精光,場中頓時又有人叫好。
「好樣兒的,咱再喝啊!」
時承運始終神情淡然,只輕拿了小筆手中的酒碗放在桌上,吩咐他坐下,待他安坐後,方才舉筷夾菜,舉止悠然,毫不理會對面滿臉慍怒的布曉霜,反而淡淡道:「軍中備下這些菜式不易,布將軍多用些。」
一旁的小筆坐下後,心道,唉,人家都做了大官兒啦,哪還用自己代他飲酒。不過──他心下又有些悵然──小葉子真的變得很厲害。
以前,他的小葉子對人溫厚有禮,便是旁人冷言冷語,他也一笑而過。如今,如今,他也沒凶神惡煞,可就這麼緩悠悠說幾句,甚至什麼也不說,往哪兒一站,旁人都對他惟命是從,還怕得要命。
這以往離他十萬八千里遠的大官兒、厲害人物,竟然就是他的小葉子。
雖然很多細微的變化,他並不能一一道出,但卻都清晰地感受到,這樣的人,哪還要他來陪伴守護呢?
這樣的小葉子……
小筆垂下眼簾,笑得有點澀,這樣的小葉子,好像還是歡喜自己,護著自己,哪怕看到過峭山關的小碧。他說,他還是時葉。
可是,時奉筆呢,時奉筆還喜歡這樣的時承運、有老婆孩子的時侍郎、皇帝的兒子和小葉子嗎?
小筆覺得複雜,亂,原本,他和小葉子,有簡單實在卻安然美好的願景,原本,他喜歡小葉子,小葉子是他一個的,小葉子喜歡他,他是小葉子一個的。如今呢……
但是,不喜歡他了嗎?
怎麼可能……他是小葉子啊。
時承運見小筆若有所思,雖低著頭瞧不見全貌,卻依稀可見並不是開心著的,心裡便有些擔憂,剛想寬慰幾句,卻發現,對面那個樣貌清俊的親兵竟又看向這邊,臉上還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笑意。
而他身旁的布曉霜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霍地站起:「喝夠了,走!」他身側的軍官們也只好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碗,跟著他一同站起。
時承運的部屬畢竟都久聞布曉霜威名,對他頗有敬意,原本只是鬧酒,並未想弄至這麼尷尬,於是都看向主帥,盼他能夠勸說一二。
不過時承運卻安之若素──他發現,那個親兵並未隨眾站起。
果然,不知為何,行將離席的布曉霜突地俯下身,那親兵在他耳側說了些什麼,結果,適才還怒火沖天的布大將軍不再舉步,臉色好看了許多,但似乎仍不情願歸座。他身側的將官們倒是都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眼青年。
時承運瞧在眼裡,心中微感驚訝,布曉霜與他親兵……
他也並不想讓對方難堪,這時便恰到好處地站起圓場:「布兄,小弟實是不勝酒力,還望見諒,咱們等會兒還得好好商討征伐大計!」
布曉霜悶悶應了聲,才沉著臉坐了回來,身旁的青年微笑著向時承運點頭示意。
小筆經這一鬧早從沉思中醒來,將帳中情形瞧得清楚,那個偷偷看他的親兵和大將軍……若是連這點兒情狀都瞧不出來,小筆可真白混了這多年。
可是……自己想岔了吧,難不成布大將軍也跟小葉子一樣,帶了個那樣的親兵?
不會吧?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看向男人,卻不料對方也正看向他,四目相對,立時便明白彼此心思,男人高興,桌案下的腳輕輕碰了下小筆的。
餐後,將官們在帳內討論,親兵侍衛在外把守。
小筆原本不需站崗,時承運早安排好他在臨近帳內歇息,可他不願,堅持要和其它親兵一樣,不過站崗可不是好玩兒的,才站了一會兒,他便有些耐不住。
「你剛入軍營?」聲音恁地好聽。
小筆轉頭一看,竟是布曉霜身旁的那個親兵,雖只是平平常常一句話,可在他嘴裡道出,卻說不出有股韻味。
小筆點頭,笑道:「你是老兵哦,我們……嘿嘿,老兄很面熟啊。」
青年眼一閃,也笑:「嗯,面熟得很呢。」
小筆見青年的笑容,心裡卻有些恍惚,那笑容也似在哪兒見過一般,可這人雖長得眉清目秀,看著似個書生,但瞧他持槍的姿勢,站著的身姿,分明便是個老兵,難道他在峭山關待過?他心裡驀地一慌。
「我叫連白,兄弟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