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我為了他放棄了那麼多……只可惜我偏偏就是個斤斤計較的,付出了多少,就一定要得到多少。”
他的眼裡火光明滅,語氣飄忽得彷彿在夢裡。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那麼多,那我寧可一分也不要。”
花籬坐在桌前,呆呆地看著桌子上的一大隻豬腿。
玄明坐在對面,開心地說道:“是不是很香啊?快吃吧快吃吧,很好吃的!我一口都沒吃,都留給你了呢!”
花籬嘴角抽了抽:“你……你這是幹什麼?”
玄明道:“我這不是看你最近都不太開心嘛……吃了好吃的東西就會開心點啦!”
聽了這話,花籬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心裡感到一絲暖意。
“謝謝你,”他衝玄明點了點腦袋,又摸摸自己的鼻子,“唉,原來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啊,連你都……”
那別的妖怪,還不知道背地裡指指點點多少回了呢。
想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
那又能怎麼樣呢?也就只能隨他們說嘍,反正……反正他就是高興不起來啊。
玄明察言觀色,見他兀自出神,便壓低聲音問:“你是為什麼不開心呀?是不是小白鶴被救……帶走了,你很難過呀?”
他舔了舔嘴唇,好險,差點就說漏嘴了。
花籬倒沒注意他的馬腳,拿小刀削著豬大腿肉,心不在焉地糊弄了幾句。
玄明見他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越發地確定了心裡的猜測,心想,原來大花毛真的是像小裳說的那樣,沒人要,大變態呀……
他看了看花籬一臉頹廢的模樣,又想,算了,大花毛這麼可憐,就算他真的是個大變態,我身為黑豹大王,也不能太歧視他,不然他就更可憐了。
於是玄明繼續熱情地招呼花籬吃掉他最心愛的碳烤豬大腿,覺得自己真是既開明又體貼,還如此地無私,越來越像一個出色的好大王了。
七十
花籬失魂落魄了好幾天,每天晚上總躺在被窩裡翻來覆去地思考,卻怎麼都想不出辦法來讓自己走出眼下的困境。
他這樣每夜輾轉難眠,眼下的青黑便眼看著一天天嚴重,整個精神風貌也愈加地萎靡,看得眾妖怪好不忍心。
有時候,他趴在榻上,眼前就會浮現出鶴影和他一起在這裡度過的美好時光,或者回憶起那些偷偷在樹叢後面偷看鶴影的日子,這兩段記憶前後呼應,讓他覺得好生難過。
他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單戀,那麼長時間的等待,最後難道就只換來了那樣短短的歡愉?他很不甘心,他想和鶴影永遠在一起,可是鶴影不願意留在元明山……
他默默地想著,鶴影不願意留在元明山,鶴影並不是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卻沒有辦法丟下這一山的妖怪們。
他捶著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恨不得將自己劈成兩半的時候。
“鶴影……”
這天晚上,花籬蜷縮在被窩裡,壓低聲音,自言自語般地呼喚著鶴影的名字。
“鶴影……”
他記得鶴影在他身上施放過法術,似乎是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看見他在做的事,也可以和他說話的。雖然不知道事到如今,鶴影還願不願意理他,但他還是低聲地說著,希望哪怕只有隻言片語能被他聽到也是好的。
可是當他想要組織一下語言,開口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時,他卻又酸澀著眼睛,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才好了。
山上的妖怪沒有一個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獨自憋了這麼多天,早就有一肚子的委屈難過,卻都不知道該說給誰聽。
“鶴影……”他揉著眼睛,“我……我好想你……”
這句話一出口,眼淚頓時如同河水一般洶湧而出,花籬連忙拿手抹著眼淚,可是好像某個閥門一開便再也關不住了一般,抹眼淚的速度怎麼也趕不上淚流,他的花布枕頭上很快地便溼了一大片。
“嗚嗚嗚……”
花籬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極了,鼻涕眼淚一齊流淌,這個時候他倒不希望鶴影來理睬他,這個倒黴難看的模樣,可不能讓鶴影瞧了去。
於是他心裡不管再怎麼渴望期待,卻抽泣著硬是沒再叫一句鶴影的名字,唯恐鶴影真的聽到了,施起法術看見他,然後瞧不起他。
可是彷彿偏偏是不想讓他如願似的,就在他抽抽噎噎地抹著眼淚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冷哼聲。
花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