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影卻輕輕推開他,抬起他慘兮兮的臉蛋,輕聲嘆息。
“明明知道我受了重傷,你卻還是選擇丟下我——第二次,”他目光憂傷,看著花籬的眼睛,低聲說道,“你還是選了你的元明山,而我,就只能等著,等著你安頓好了你的赤蛇大王,或許還會記得回來找一找我在哪裡,等著你回山照顧好這山上的妖怪,再回來看一眼我死透了沒有——我寧可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花籬,你就是這麼做給我看的,不是嗎?我又有什麼理由相信你?發誓?你不覺得可笑嗎?你有什麼資格對我發誓?”
花籬呼吸一滯,急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
鶴影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低沉的聲音甚至帶著些輕憐愛意,可是說出的話卻絕情無比:“你看……哪怕是現在,你還想要我留在這裡,陪著你守著你——你既想要你的元明山,要你的大王,又想要我——你甚至都沒有把我擺在前面!呵呵,你告訴我,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可是,你把我當做什麼了?”
花籬抓緊了他的衣袖:“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把你當做,當做……”
鶴影終於冷笑出聲:“你不必說了,我就算是個廢物,也不至於低賤到這等地步!”
元明山上的妖怪們這天突然發現,花大人的心情似乎十分地低落,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似的,病怏怏地在洞府裡走來走去,辦事兒也十分地不利索,好似被人揍了一頓似的。
但是他雖然法力不濟,可是元明山上哪有妖怪敢揍他呀!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閒的無聊的大家都很好奇,背地裡聚在一起悄悄地咬耳朵,猜測著花大人今天突然一反常態的緣由是什麼。
——會不會和小白鶴有關?
——可是,小白鶴那麼可憐兮兮的,哪裡敢讓花大人吃苦頭啊!
——嗯嗯……肯定不是小白鶴!只有花大人蹂躪小白鶴,哪有小白鶴欺負花大人的道理!
可惜,沒過多久,妖怪們的結論就被現實狠狠地推翻了。
因為鶴族一表妖才,風流倜儻的鶴彰大人來了。
當他們看著鶴彰大人從花大人的房間裡把“奄奄一息”的小白鶴抱出來的時候,在目瞪口呆之餘,都不由地暗自在心裡鼓起了掌。
原來花大人之所以這麼死氣沉沉的,是因為他拐走小白鶴的惡劣行徑終於曝光了,鶴彰大人要來拯救小白鶴了呀!
眾妖怪目送著鶴彰大步離去,在心裡紛紛默默地祝福飽受欺凌的小白鶴能夠走出陰霾,重獲新生,哪知道回過頭,就看見花大人兩眼紅紅,失魂落魄地從房間裡走出來。
一看到他這幅模樣,眾妖怪又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唉,說起來花大人也是可憐啊,還不是因為孤家寡人地打了幾百年光棍,又被心上人拋棄了,沒人要,才會變成這樣的,如今,連唯一的小白鶴也沒了,真是……
唉……
眾妖怪們很是為此事糾結了一番,可是糾結完了,回頭該幹嘛還是都幹嘛去,只餘下花籬獨自坐在過道上,傷心欲絕。
鶴影臨走時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響。
他……他既想守住元明山,又想和鶴影在一起,真的……真的有那麼自私嗎?
六十九
鶴彰推門進屋,看見鶴影坐在輪椅上,對著大廳正中的丹爐一動也不動。
他看了一眼只被稍稍動了些許的飯菜,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裝作漫不經心地斜過眼去看他。
鶴影面無表情,只是定定地看著丹爐裡跳動的火光,眼底如古井無波,看不出一絲一毫他預料中的失落傷感,但也完全不見別的情緒。
“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鶴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復又回頭,不緊不慢道:“兄長何事嘆息?”
鶴彰輕咳一聲:“你……你既是為了那隻小狐狸精,才放棄了修仙,事到如今,往好的方向想,鬧開了,也就安安心心地修仙去,倒也挺好的。”
“兄長真是這樣想?”鶴影嘴角一勾,有些自嘲地說道,“只是……以我如今心境,怕是沒那麼容易。”
鶴彰搖頭嘆息:“你自小便是如此,雖說你……身子有些不便,往日裡執著於修仙一道,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凡事求全太過便是魔,我看,那小狐狸精雖說沒什麼良心,對你卻也算是赤誠一片,你既然放不下,又何必非要同他斤斤計較?”
鶴影聽了這番話,沉默了一會兒,又突然笑道:“兄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