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掠起一絲剛硬又顯透著溫情的笑意,似乎聽了薛承遠的一席話,顧慮已消去不少。
目光流轉,掃了一眼桌臺上的古書,問道:“你方才在看什麼?”
“在看……”薛承遠掂起了那本泛黃的古書,解釋道:“是從去年行謙奉命整理回京都的古籍之中,偶然發現的一本奇書。”
“什麼奇書?看的這麼入神?”公良飛郇深知薛承遠通常不看無用之書,尤其時下又是慕容定禎即將臨產的關頭。
“說來話長”薛承遠斂斂神色,道:“還記得當年卓允嘉所中的寒血之毒麼?”
“自然。”
“那製毒之人名為褚明越,而這著書之人,則是他的師弟,名叫濮陽良。”
“是你祖宗了?”
公良飛郇一挑眉,心道難怪薛承遠生性如此,還真是祖上遺傳。
“算是”薛承遠不諱的應答道:“不過,那時濮陽氏並非皇族,他只是顯貴之中的異類罷了。當年解寒血之毒的古籍為褚明越親筆所著,而這一本,則記錄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這本書究竟講的什麼?”公良飛郇越發好奇。
薛承遠看看他,並未作答,而是將手中古書翻至到末頁,跟隨雋永的墨跡,帶著敬意逐行讀道:
靜夜孤魂難眠,
溯十載兩繾綣,
生有涯;
意無限。
獨立幻境幽咽,
墜金玉碧潭間,
任情亡,
將心滅。
第四十六章
待薛承遠緩緩的唸完,兩人都陷入了沈默。
“想來這天下間,有情最苦”,公良飛郇看看薛承遠的神情,伸手輕撫住他。
薛承遠淡雅一笑,那笑中有些不可琢磨的苦澀,又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我也終於明白,究竟是誰在褚明越故去之後將他生前所著帶回了沅西。”
“嗯,為何在這個時候研讀這本書?”公良飛郇問。
“因為我在尋找答案,在尋找是否這寒血毒會衍生出其它毒素。若是有,又當如何解毒。”
果然不出所料,公良飛郇心想。
“那可有找到?”
薛承遠輕輕皺眉,道:“褚明越確實是迄今都無人可超越的奇才,這毒制的極為精妙。即便已解,也會終身隱含於人的血液之中,雖不會再對本人有任何傷害。可是一旦透過交合,就極有可能會傳給對方,而衍生出的毒素在不同的個體之內,會更加莫測難解。”
“所以你懷疑皇上身上也有這樣的毒素?”公良飛郇顯得有些不解,琢磨了一刻,道:“但當初不是說,至陽至陰的血液是唯一能夠治癒這寒血之毒的藥劑?皇上如今有著身孕,為何還會……?”
“飛郇你說的不錯,皇上的血液之中存有自然的抗體,因此皇上至今也安然無事”薛承遠起身踱了兩步,看上去卻思慮重重。
“濮陽良在書中寫到這寒血毒的衍毒容納天地五行,因而異常頑強。從木生,由土長,以金開,遇水凝,因火滅。不至其時,不為所顯。”
“與其說這寒血毒是毒,倒不如說是因褚明越具備精湛的算學技藝,將它製成為一個極其富有邏輯的演算推理,每個步驟都要順應天地五行中特有的時機。而這也恰恰是後代無人能夠超越他的原因,只懂醫理遠遠不夠破解這種精密的計算。”
這確實是公良飛郇從未料到的,聽薛承遠這麼一說,心中也無底。
“那……,這對皇上會有傷害麼?”
“如果這些引毒而發的因素不齊,皇上應當無事。我想,也無需太過多慮。”
公良飛郇輕舒了一口氣,道:“那皇上產子之際,還有什麼是需要特別嚴防的?”
“不必。命有定數,順其自然。”
“也好”公良飛郇贊同的點點頭,神情看上去也並不輕鬆。
薛承遠拿起了那本古書,在燈火下緩緩翻動著紙頁,間隙中被疏離的淡淡火光彷彿流轉的光年。
“飛郇,我覺得我們很幸運”薛承遠注視著手中的書,輕嘆了一句。
“怎麼講?”
“我們相知相愛,還有相攜共老的因緣。但有些人,活在這世上,一生渴求相守被愛,卻終究無法逃脫命運欽定的離散,就好像他們。”
“是。”
薛承遠撫觸著手中的古書,一如撫觸著兩個沈睡之中的古老靈魂。
“當兩個相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