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碗飯下肚才算清這筆賬。看著乾乾淨淨的碗底,我撓撓頭,飽含歉意地抬頭,對他難看地一笑,“呀,這事鬧的,怎麼全讓我吃了……嘿嘿”
“嘿嘿,”大虎也學我難看地一笑,“都是因為你個笨蛋,不然咱們可以一人一碗半的。起來走了,別讓人發現咱們是逃出來的。”
“對對對。”我不走心地回答,心裡在總結一
27、第 27 章 逃亡 。。。
條真理——人餓極了的時候智商就下降,以後幹大事之前務必要吃飽。
柳湖冰凍消融,綠柳岸的株株楊柳亭亭而立,枝條上發出嫩綠的新芽,燕子開始辛勞搭窩,一派春回大地的美好氣象,然而對我來說是不能承受的美好,越是美好,越是讓我感到獨活的痛苦。
“我……你自己回家吧,我想走了。”我站住腳步。
“去哪?”大虎回頭問我,“不是沒有家了麼?”
“嗯,我想去等等看,也許他還能回來呢。”
“可是你的傷口爛掉了,又在發燒,先在這裡養養傷吧。”
“啊?”我發燒了嗎?伸手探上額頭,似乎有一點。難怪最近總是感到懨懨的精神不好,算術題也算錯。
見我不回答,大虎退回來拖著我往前走。
“子岐?”
“嗯?”
“既然活著,就要好好活下去。”依舊是平淡的聲音,卻讓人心頭一暖。
28
28、第 28 章 燦若蓮華 。。。
(二十八)
“哥,你總算回來了。”
當大虎推開破舊的房門時,一個身穿寬大的男子舊衣裳的瘦弱女孩撲到他的懷裡,摟得緊緊的,久久不肯放開。良久,女孩小聲地問道:“就你……一個人嗎?”“嗯。”大虎點點頭,輕拍女孩的背。
我想,兩個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我就站在這裡,怎麼就只有他一個人呢?
大虎拉開女孩,平靜地問:“就你……一個人嗎?”
“嗯。”女孩點點頭,眼角強忍卻依舊漫出一行淚。
我覺得這兩人的對話真是簡單又奇怪。
女孩低頭,肩膀抖動,像是在壓抑哭泣,聲音微微發顫:“我沒照顧好他們。妹妹走得很……很平靜,我,我埋了。小虎,小虎被徵走了,沒回來……”
“好了好了。”大虎的言語總是這麼簡單,如此痛的訊息,他都不曾發狂。
大虎看到我站在門邊,終於想起了我的存在:“梨花,這是子岐。”
名叫梨花的女孩抬頭看我,哭得正是梨花帶雨。她面龐小巧,細眼修眉,口鼻精緻,不施粉黛,樸素大方,雖不豔麗,卻別有令人喜歡的親切氣質。她皺眉道:“他受傷了。”
“嗯。”大虎點頭。
“傷得很嚴重啊。”梨花責備地看向大虎。
“嗯。”
“那還不快去抓藥?”梨花急得幾乎要跺腳了,吩咐大虎道。她走來扶我,似是忘了剛才的悲痛,全心投入照顧我當中。
“不必……姑娘不必……”我被她連拖帶扯拽到裡間,被按到破舊的木床上,木床吱吱呀呀作響。
“別逞強了,想活命就乖乖躺著。”梨花的聲音柔美卻堅定。
綠柳岸雖然依舊是綠柳依依,然而整個村莊已然是一派冷冷清清的景象了。看似安詳,實則悲涼。這裡幾乎沒有成年男子了,每一家中都是孤苦伶仃的婦人,老人,或是小孩。今年收成不佳,冬天又格外寒冷,死亡蔓延了整個村子。混亂的時局中,沒有人在乎這裡有誰餓了,有誰病了,有誰死了。
梨花眼睜睜看著十四歲的弟弟被抓去充軍,卻不能怨誰,因為那時國就要亡了。梨花守著飽受飢寒折磨的五歲的妹妹,緊緊抓住妹妹的手,卻抓不住妹妹逝去的生命。
我躺在散發著黴味的木板床上,感覺著夕陽透過窗子照到臉上,閉上眼睛,也看得到金燦燦的光芒。時間悠悠閒閒慢慢地走,我恍恍惚惚墜入夢鄉。彷彿世界那樣安詳,不曾有戰爭,不曾有災難,不曾有死亡。我的生命如此真實,卻如此孤獨,就像從來都只是一個人,沒有什麼為我指引方向。
唯一提醒我現實是如何的,就是身上那煎熬人的傷痛。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外屋的飯香透過門上殘破不堪卻很乾淨的竹簾飄進來,竟然讓我有一種想要就這樣生活下去的慾望。
然而一轉身,我卻不能淡定了。因為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