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打了兩個噴嚏,震得船身一沉。
阿卜耶愜意地躺在船頭,悠悠感嘆:“到底是年輕後生,打個噴嚏都帶勁。”
陽春二月,兩岸柳長草矮,柳條倒影與水草糾纏著,蔭鬱處讓人難以區分。扁擔草才抽芽,茸茸的貼著竹篙。阿筌惡劣地攪動竹篙,攪起一團狐尾藻。狐尾藻於是認定了竹篙,一心要跟走,水流卻不放,一點點地把它們扯回去。
“咋沒有菱角和海菜?”
“憨娃娃,菱角和海菜要等火把節呢。好像你去年火把節也沒回來?流雲師傅能幹,活路多。”
阿筌嘿嘿笑了,開口唱道:“啊嘞嘞——太陽還在西山頭,月亮又上東山坡,太陽月亮天上見,我的阿妹你在哪嘞?”
“娃娃想說媳婦了。”
“啊嘞嘞——河水無腳遊四方,柳絮無羽飛過山,河水挨著柳絮走,我的阿妹你在哪嘞?”
轉個彎,就看到樹頂的炊煙了。小石橋上站著個阿妹:“阿筌哥,阿筌哥!”
“燕子——是我!”
阿筌顧不得再唱,腰背用力竹篙飛動,木船向前飛去。
到得石橋下,把纜繩甩上去,燕子接住,熟練地繞在石頭上,回頭就喊:“阿老,阿筌哥真的回來了。”
幫阿卜耶把東西推回家,阿筌才跟燕子回自己家,阿老站在臺階上,看著他
5、5、習的是奇巧淫技 。。。
呵呵笑:“趕街的說你要跟阿卜耶的船回來,這個憨姑娘就一直候在橋邊,喊都喊不聽。”
“阿老,就你和燕子在家?”
“你阿嫫聽說你要回來,趕去你大嬢家搓‘梭粉’去了,晚上要給你做滷梭粉吃。”
一碗瑩白的梭粉,再挖上一勺香椿肉末打的滷,那香那鮮,阿筌光想一想就流口水。
燕子更高興:“阿筌哥回來阿嫫才不怕麻煩給我們做滷梭粉,我要吃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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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去大理趕觀音會 。。。
小石橋村善制竹,砍竹子劃篾子需用鐵器,阿爹農閒時就撿起阿筌老公公的鑄劍手藝為村人修補劃刀砍刀,現在更帶著阿筌的弟弟阿篙,走家串戶修補鐵器,村裡沒活時,就出村去給人打馬掌。
“阿筌哥,大理府有官爺瞧見阿爹打的馬掌,就讓馬幫捎來些鏽槍頭,叫我們回爐。”
“兵器和農具不同,阿爹可會打?”
“阿老說可以打。過幾天我跟馬幫走趟麗江,躉些古宗鐵。”
“柳綠河水可能淬槍頭?”
阿老的身體條件雖然不適合鑄劍,卻痴迷鑄劍工藝,他甚至把家從山腳搬到柳綠河邊,還搭了個爐房。但在多次失敗後他不得不承認,只有劍邑鑄造的金滄劍才能“利可鑽犀,屈之可以繞指”,不過他在多年鼓搗中還是發現了些門道,阿筌喜歡往爐裡摻東西的毛病就來自他老人家。雖然鐵質可以靠摻東西改變,淬劍卻沒好法子。阿老一直遺憾柳綠河水不如劍川水冰澈,淬不出利劍。
阿篙點頭:“阿老說了,槍頭關鍵在硬度,不比劍刃講究鋒利。柳綠河水可以淬矛頭,不過得在立夏前,夏水淬不出好鐵器。只有一個月時間,我們先試試。”
馬幫是兩天後出發,雖然阿篙只到麗江,阿嫫依然按傳統燉了一大鍋掛菜。
金滄位於金沙江大轉彎的峽谷走廊,是雲南至西藏的必經之地。金滄人走普洱、湖廣產茶區躉購茶葉,回金滄加工後銷往麗江、中甸和西藏,再從西藏換回藥材、皮革銷往四川等中原地區。而早在隋代,金滄馬就名聲遐邇,一直被認為是西南番馬之最,唐以後雲南府進貢給朝廷的滇馬,大半來自金滄,所以金滄馬幫是茶馬道上的主要勢力。
馬幫一般二、三月出行,一去經年。老話說“兒掛阿嫫哭三場,阿嫫掛兒哭斷腸” ,趕馬人走前必吃火腿掛菜,不管以後走到哪裡,都會記得家裡人牽掛著他。
阿筌和燕子上山挖來一揹簍掛菜,與火腿豆子一起煮得爛爛的。火腿香飄過小石橋,阿卜耶遠遠喊:“阿篙,你吃了火腿掛菜要快去快回哦,不要叫你阿嫫結束通話腸。”
在家呆了幾天,阿筌收到師傅的口信要他回去,臨走時阿老拿給他一塊布,布上用仙人掌汁畫著不同石頭的採集地點與煉法。
“阿筌,這些是阿老找出來的法子,但換到鑄劍爐裡未必有效。這些是你爹當鐵匠這些年聽來的偏方,阿老沒精力鼓搗了,你去鼓搗吧。”
阿爹撐船送阿筌到柳綠河碼頭,問他可能一個人走,他擺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