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視說話,也不看路。小鹿一隻腳穿著馬靴踩著馬鐙,另一條腿從膝蓋往下就露了肉。他是個從來不露肉的,偶爾露一次,面板白得簡直帶有了刺激性。看得張春生一怔,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兒?真把他追回來了?”
這個時候,馬站住不動了,何若龍對著小鹿一伸雙手,看意思是要把人抱下馬來。小鹿沒用他抱,抬起傷腿作勢要往下跳,然而右腳踩在馬鐙中,一時竟是沒拔出來。何若龍順勢從後方摟住了他的腰,同時笑道:“這不還是得用我嗎?”
小鹿也是笑,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笑都是喘笑:“腳……腳夾住了。”
張春生快步走了上去,也沒搭理何若龍,直接問小鹿道:“團座回來了?”
小鹿還在笑,笑得軟了一身骨頭,傷腿拖在地上,右腳則是依然踩在馬鐙中。張春生看了他這個笑法,感覺很不對勁,不由得又想:“姓何的給他下藥了?”
這話當然是沒法當面問,張春生只能是出手幫忙,讓他的右腳脫離馬鐙。右腳剛一自由,何若龍就託著腿彎把他攔腰抱了起來,同時對著張春生說道:”張副官,勞駕你派個人下山去一趟,告訴我的人趕緊回來。他們還在路上傻等呢!”
張春生看著何若龍,以恍然大悟的語氣答應了一聲:“噢……”
然後他也不管小鹿,扭頭就去叫人,心想這小子其實根本就不是誠心要走,誠心要走的人,能一追就回?
小鹿回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支使小勤務兵給自己送水洗澡。浴桶是現成的,水在附近的小河裡,也是現成的。一大桶水擺進裡間的臥室裡,小鹿扶著牆要進屋,何若龍也跟著他往裡走。走了沒有幾步,小鹿忽然回了頭:“幹什麼?”
何若龍說道:“我伺候伺候你。”
小鹿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臉白臉紅,伸手用力推了何若龍一把,他隨即進入臥室關嚴了房門。何若龍知道他這人有點怪,所以也不詫異,只隔著房門笑問:“你還怕我瞧啊?”
然後他把雙手圍到嘴邊做了個喇叭,貼到門上低聲說道:“早晚能看見。”
臥室裡沒回應,只有稀里嘩啦的水聲。
小鹿自己洗澡,自己換了一身乾淨軍裝,又給自己的左小腿上了一點刀傷藥。馬靴不穿了,他從床底下拎出一雙新皮鞋換了上。最後又拿鏡子照了照,他感覺自己是無懈可擊了,才推門又露了面。
何若龍坐在桌旁,這時就起身過去攙扶了他:“哎,真漂亮。”
小鹿在邁步之前,忽然向下握住了他的手,隨即低聲說道:“若龍,你是我的了。”
何若龍聽他對自己變了稱呼,心中一陣喜悅:“是,我是你的了。”
小鹿抬頭定定的凝視了他,凝視過後卻是抓起他的手,躬下身去輕輕吻了他的手背。
然後,他沉沉的籲出了一口氣,嘆息一般的說道:“真好,你真好。”
何若龍知道他喜歡自己,可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對自己竟是深愛如斯。手背被小鹿的嘴唇燙了一下,他受寵若驚,一時間竟是不知該怎樣回應才好了。
☆、第七十八章(下)
一整天,小鹿沒出門,只和何若龍坐在床上說話。談起早上的相遇,何若龍幾乎有些後怕:“幸好我是抄了近路,要不然真走大路的話,咱倆可就碰不上了。”
說完這話,他把身邊的小鹿拖過來,讓對方仰臥到自己的臂彎裡:“你別亂動,我好幾個月沒見你了,你讓我好好看看。”
小鹿仰面朝天,也盯著何若龍的臉瞧。目光漸漸定在了對方的嘴唇上,那嘴唇是紅潤飽滿的,有健康的光澤。小鹿對著何若龍的嘴唇注目了許久,末了忽然欠身,在那嘴唇上親了一口。
一口親完,未等他躺回原位,何若龍的嘴唇追著他就壓下來了。兩個人先是親得慌亂,亂中漸漸生出了章法。最後何若龍把小鹿壓在了身下,津津有味的又吸又吮。嘴唇粘住了,舌頭也纏住了,小鹿抬手捂了何若龍的後腦勺,心想這太美好了,原來“人”可愛起來,竟然會這麼的可愛。
抱住何若龍猛的一翻身,他佔據了上位。氣喘吁吁的抬起頭,他用拇指一捺對方的濃眉毛,又一捏對方的高鼻樑。他對何若龍始終是抱有好奇心,不但好奇,也有慾望。雖然是有心無力,但單只是這樣看著摸著,就已經蝕了他的骨、銷了他的魂。
先前雙方像是打啞謎,中間總像是存了一層隔閡,現在好了,開啟天窗說亮話了,他當然是何若龍的,何若龍也徹底屬於他了。捧著何若龍的臉,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