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2 / 4)

小說:小鹿作者:尼羅 作者:著涼

盡。待到茶水進了腸胃,茶杯也落回了桌面,他心裡一別扭,這才意識到自己喝了程世騰的剩茶。從衛生的角度講,這倒是不成問題,因為程世騰一貫是潔淨健康的,絕無傳染病,但他下意識的,總不願意和這人太親近。

程世騰伸手把茶杯拿回到了自己面前,同時輕飄飄的又開了口:“這回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了。其實平時我也不大和他見面,但是你知道,他身邊的人總是很多,我偶爾回去一趟,就覺著家裡很熱鬧。現在他沒了,人也沒了。我在意租界那房子裡住著,真是——”

說到這裡,他不說了,只是意猶未盡的苦笑著一搖頭。

張春生進了來,一手端著一壺新茶,一手託著一盤葡萄。把新茶與葡萄都放好了,他聲音很低的問小鹿:“師座餓不餓?”

小鹿盯著葡萄做了回答:“今天早點兒開晚飯吧。”

張春生一點頭,然後轉身走出去了。

葡萄大而飽滿,每一粒都是硬實新鮮。小鹿揪下一粒扔進嘴裡,接著程世騰方才的話說道:“你不至於找不到熱鬧。”

程世騰扭頭盯著那盤葡萄,不知怎的,看它很是眼熟。可他並不是很愛吃這水果,所以為什麼眼熟,他一時也說不清楚。

“原來愛玩兒。”他的臉上依然留存著苦笑的痕跡:“現在不是那麼的有興致了。主要是,身邊兒沒個能說話的人。”

小鹿一聽這話,心中立刻想起了何若龍——何若龍活著的時候,就是他身邊“能說話的人”。有些話不甚重要,甚至沒什麼內容與意義,但是就只能對著這樣的人說,說了心裡舒服,也不怕他洩密,也不怕他笑話。

“你才多大。”他漫不經心的說話:“何至於連玩的興致都沒有了?”

程世騰想了想,隨即彷彿是又困惑,又感覺滑稽:“我大概是小時候成長得太快,十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出去玩兒,還專門和那幫十八九歲、二十來歲的人交際,玩到如今奔了三十,玩遍了,玩夠了,也玩累了。你所說的那種熱鬧,我見慣了,也並不覺得有意思。”

小鹿笑了一聲:“你爸爸可是一直玩兒到了死。”

程世騰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沒再言語——雖說是死者為大,但他那父親是讓人無法迴護的,尤其是在小鹿面前。

小鹿把白瓷盤子向他一推:“吃葡萄。”

程世騰拿起一粒葡萄看了看,忽然一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把你領回家裡時,就餵你吃了這麼一大盤葡萄,讓你吃到了吐。”

小鹿並沒有追憶似水流年的興趣,故而乾脆沒搭理他。

這一趟跟著程世騰過來的人,除了汽車伕與一名保鏢之外,就是來寶。在張春生的引領下,來寶把程世騰的行李拎到了後花園中的空屋子裡。這屋子裡傢俱不多,但是窗明几淨,趙將軍曾在這裡住過一夜,程世騰上一次來,也是在這裡睡了好幾宿。在鹿宅之中,它便算是一處客房了。

來寶是有眼色有心計的,一路上對待張春生總是笑眯眯,及至把行李放進房裡了,他掏出煙盒,對著張春生又道辛苦又敬菸,順手又把一卷子鈔票掖到了張春生的褲兜裡。張春生很謙遜的、很嚴肅的、表示自己並不辛苦,然後對著面前的香菸一擺手,隨即把那一卷子鈔票掏出來,輕輕放到了身邊的桌上。

來寶見狀,依然笑著,笑得心神不寧,懷疑自己這錢是給少了,得罪了這一位煤黑子一般的副官長。張春生看出了來寶的不安,但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他故意的由著對方不安。

晚飯開得並不早,甚至比平時還晚了一點,而且全是平常飲食,並沒有加菜。小鹿的衣食住行全是由張春生一手經管的,如今和程世騰圍著桌子相對坐了,他端起飯碗望著菜餚,對於張春生的所作所為,他心裡當然有數。

但是他並不怪罪張春生,張春生有時候刺他一句,或者冷落他個半天,他也都能忍受。因為他知道張春生早把自己裝進心裡去了,而且心裡就只有一個自己。像個沉默苦修的信徒,他也不娛樂,也不放縱,全然的只為自己活。

在動筷子之前,小鹿扭頭對著門外說道:“拿瓶酒吧!”

這一句話雖然是命令,然而有商有量,語氣柔軟。門外的張春生聽了,雖然不情願,但也答應了一聲。不出片刻的工夫,他端著托盤進來了,盤子裡照例是隻有一瓶白蘭地,一隻杯子。

程世騰畢生沒見過這麼烏雲蓋頂的人物,送進來一瓶酒,也像是黑雲壓城城欲摧,讓人透不過氣。他沒敢多勞動張春生,等張春生轉身走了,他自己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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