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窗子透氣,再冷我也認了。
司暮繫著圍裙,我買的那條,顏色有點花,穿在他身上挺好笑的,油煙對他來說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影響,他神色冷峻,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在發呆。
我好不容易才掰開廚房的小窗,一股冷流霎時衝了進來,灶臺上的藍色火苗跳動了兩下,幾乎就要熄滅,不過油煙總算被冷風給衝散了。
我深呼吸了幾口,又因為寒冷而縮緊脖子。看司暮繼續放空目光,我忍不住開口道:“別想了,周槐的事情我們遲早會解決的。”
司暮抬起眼睛,用他探不到底的目光打量了我許久,才應答完全不沾邊的一句話:“林楓,你害怕睡覺,還是害怕醒來?”菜在鍋裡和油與辣椒發生劇烈反應,發出“嗤——”地長響。
伴隨著一陣緊張感,我訕笑道:“那……要看我做沒做噩夢。”其實也許我更害怕醒來,因為我有起床氣,可惜這句調侃就是卡在嗓子裡說不出來。
司暮垂眸,之後我們之間的氣氛就開始僵硬,再也沒有破冰。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更搞不清自己是什麼意思,所以我不願去想,也不願去觸及,只要保持現狀就已經足夠。
吃完晚飯我繼續看電視,司暮洗完碗之後就繼續看書,就這樣一直心不在焉地磨蹭到了睡覺時間。我關掉電視機,無奈地嘆氣,還是我率先打破了僵局:“呃……司暮,你洗澡嗎?”後者合上書,施施然站起:“一起洗吧,一個人不安全。”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當時耳根子就有點燙了,一邊擺手一邊後退:“這個不太好吧……畢竟我……”話語中全是心虛,不知道為什麼。
司暮大概是看透了我神色中滿滿的尷尬,也不再堅持:“那好,你先洗,我在門外面守著。”我送了口氣,逃似的準備洗漱用品去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司暮到底要幹什麼,周槐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穿不過我家的鐵門吧。
當肌膚觸到熱水的那一剎那,我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一陣強烈到極致的倦意迅速襲來,差點將我一舉擊潰。
“林楓,你沒事吧?”司暮敲了敲門,大概是覺得我太久沒有說話,他有點擔憂地問道。我強撐起快要闔上的眼皮,“唔”了一聲算是回應。
正當我昏昏欲睡的時候,我家的鎖孔忽然“咯咯咯”地響起來,聲音格外刺耳,頓時就把我的瞌睡蟲驅走了大半。
鐵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我站在水中,輕聲詢問道:“司暮?發生什麼了?”可是沒有回答,除了鐵門和鎖孔發出的聲響,就再無他音。
“冰窖——周槐家就像一個冰窖——”我腦袋裡這個聲音嗡嗡作響。
糟糕了!我全身僵住,剛才還熱乎乎的水打在身上,就像冰一樣刺骨地寒冷。如果,如果真是這個樣子的話——
“火鍋……火鍋……在冰窖裡吃火鍋……?”
烹飪專家(六)
我關掉淋浴用的蓮蓬頭,整個人頓時被寒冷和寂靜所包裹嚴實。我從未覺得自己的心臟如此壓抑,壓抑得手都在劇烈地顫抖,而又顫抖到無法呼吸。
衛生間的門終究還是被我開啟了。白氣一下子氤氳開來,但仍舊可以清晰地看見門外空無一人。前一分鐘還在和我說著話的司暮,消失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幾乎就要將我擊暈了,前面遇到的事件司暮都是一如既往地陪在我身邊,可是從未遇到過現在的這種情況。
我一下子束手無策起來,門外的寒冷凍得我回神,我連忙用最快速度套上衣服褲子,才感覺到溫度稍稍回暖。我總是覺得漆黑的走廊和客廳裡不知道有什麼骯髒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在引誘著我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此時哪怕有一點聲音一點動靜也能打破我的恐懼,可惜沒有,什麼,都沒有。
就在我猶豫不決是否應該出去看看的時候,門口那邊忽然傳來悠揚的歌聲,仍舊是那首《昨日重現》,卻好像比任何一次都要甜蜜一點,就像一個美麗的陷阱,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邁開,朝門口那邊去,好像我的身子不屬於我,因為除了思緒沒有什麼它受我控制。那蠱惑人心的美麗聲音好像對我有一種別樣的魔力,我好像對它也有一種別樣的渴求,我迫切地想要接近聲源,不明所以地想要。
我家的木門被開啟了,鐵門也被虛掩著,冷風颼颼地往屋裡灌。此時我也無暇顧及門上沒上鎖有沒有小偷的問題,推開門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果然,我感覺自己往405去了,那裡的門大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