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聽進他的耳朵裡的時候,謝雲忽然莫名的覺得不舒服。
那是種很微妙的感覺大概很多人都曾體會過。就像是在你生命中住得最久的一間破敗老屋,你自己可以對它又罵又恨每天拆轉砸玻璃,但是,卻不允許別人動他一分一毫。甚至於……連別人的一句輕慢的話一個鄙視的眼神都見不得。
這個時候,若是捫心自問,大概你就會發現,這件東西這個人或許是你最厭惡的,然而,你對它卻並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
相通了這些的謝雲冰冷的眸子裡逐漸又了幾分笑意,他想著跟他說這些話的那個人,最終無聲的輕輕嘆了口氣,暗自點頭,終於承認——
或許……你是對的。
當謝雲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的時候,溫鵬的話也已經告一段落了。謝雲重新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時候,正好對上溫鵬那一雙微微自得的瀰漫著濃重惡毒快意的眼睛。他定定的把目光落在謝雲臉上,一字一句的下著結論——
“所以,父債子還!”
謝雲輕哼一聲,從鼻腔裡發出來的聲音帶著自然而然的輕蔑與不屑。他微微抬起下顎,憑著身高的關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面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的嘴角緩緩漫上一抹華麗而優雅的微笑,看著溫鵬的眼神是悠然而篤定的。那樣肯定的目光,會自然而然的給人一種他才是等待著收網的獵人一般的感覺。
目光緩緩的掃過將他團團圍住的人群,謝雲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溫子淵身上,輕佻的聲音自然而然的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照你這麼說——那麼你犯了錯,你兒子也一樣要還了~”
謝雲滿不在乎的樣子令溫鵬敏銳的在大腦中捕捉到了一絲莫名危險的訊號。這種突如其來的危險令他心底逐漸蔓延起來了某種說不清楚的不安,他眯著眼左右再次環視了一圈自己帶來的人,他們此刻各個都拿著槍將槍口直直的指向謝雲的腦袋,可是在周圍瀰漫的空氣中他偏偏找不到此刻對方應有的恐懼,甚至於連雙方對峙時的劍拔弩張的感覺都沒有!
溫鵬暗自握緊了衣袖中的手掌,蒼老但凌厲的眼睛迅速掃過周圍幽暗無聲的草木,在一無所獲的同時,心底的不安卻在蔓延滋長著——
他們太鎮定了……那種鎮定就好像是他們此刻在看一場鬧劇,而鬧劇的主人公……正是自己。
這種隱隱的感覺在瞬間刺在溫鵬一向爭強好勝的心裡,想一根無法拔出的倒刺一樣橫亙在那裡,那感覺令他莫名的煩躁和……緊張。
“謝雲,你還認不清形式麼?”溫鵬忽然開口,彷彿給自己壯膽一樣細細的數著他們此刻所佔的優勢,“我等這一天已經整整等了二十年!事到如今謝氏的每一個關鍵部門都有我的心腹,你的改革計劃恐怕永遠都無法在謝氏下達下去了!你現在身邊有幾個人?自己數一數。我現在想要你的命,簡直易如反掌。”
說過了這些,已經逐漸穩定情緒鎮定下來的溫鵬彷彿也是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他緩緩笑出聲來,那笑聲迴盪在雪地裡,帶著某種令人說不清的飄渺和空曠,“年輕人,我很佩服你的膽量和鎮定。但是——這無濟於事,它們救不了你。”
“是麼?”謝雲歪了下頭,彷彿是準備仔細思考一下溫鵬說的這個問題。但僅僅是在一瞬間,他已經推開了護在他前面的保鏢,離開一直靠著的樹幹向前走了兩步,他淡淡的微笑著站在溫鵬對面,眉眼間皆是一派從容淡定——
“那麼你現在可以試試,殺了我。”
謝雲面的生死的態度再次使溫鵬原本已然放鬆的神經再度繃緊警覺起來!他原本是準備奚落夠了謝雲在由自己親手殺了他來獲得那份報仇的快感的,但現在,他有些害怕了,害怕夜長夢多。
他伸手將手下人遞過來的槍穩穩的握在手裡。同一時間,一輛車停在了一旁了路邊。
溫子淵聽見聲音瞬間回頭,與此同時,原本拖著槍瞄準謝雲的黑衣男人們也有一部分機警的轉身對準了那輛黑色車子。
他們只等車裡面的人開門下來。要是敵人,就在瞬間開槍打爆他的頭!
車門很快開啟,當以溫子淵為首的眾人看清下來的人時,全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從車上下來的,是楚凌。
溫子淵的目光在接觸到楚凌的瞬間柔和下來,他一如既往的對楚凌溫柔的微笑著點頭示意。卻不曾看見,楚凌習慣藏於袖中的那把通體烏黑的被改造過的小勃朗寧已經悄然滑入掌心……
楚凌的到來,對溫鵬而言彷彿是更加壯大了他的氣勢一樣,他緩緩守住了正準備對著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