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有點大聲的動靜差點又招來了人,鄧思承蹲下身把手機撿起來,坐到旁邊一看,螢幕上裂了一塊,他神經質地用指甲去扒拉那塊碎片,裂口扎進指甲下的肉裡,血瞬間汩汩地冒了出來。鄧思承手指一抽,繼續撬著,一定要把那塊僅僅只是碎裂的角落剝下來。
很快血染紅了半個手掌,整個手機螢幕上都被血糊滿,手機又震了起來,宋建國的名字在上面閃爍,鄧思承直接按了關機,繼續用受傷的手去剝碎片。
手上的傷口越裂越大,鑽心地疼,但鄧思承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任尖銳的碎片重複地刺激那塊□的血肉。整個手臂都在抽筋一般顫抖,小臂內側的青筋一根一根彈了出來。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減輕內心源源不斷的心疼與擔憂。
有護士小跑著過來推鄧思承,他充耳不聞,揮手擋開小護士,血手印粘在了護士雪白的衣服上,小護士輕叫一聲,去拉他的手。
“先生?!先生?!你的手需要處理一下。”
鄧思承推開他,自己走向洗手間去清洗了一下手,然後把血紅的手機放在水龍頭下衝了個乾淨,甩兩下,塞進褲兜裡繼續出去等。
一直到傍晚6點左右,3個小時的手術結束,手術室門洞開,醫生推著杜為禮魚貫而出,鄧思承踉蹌著撲上去。杜為禮整個腦袋都被固定住,只露出一隻左眼。
醫生擋著鄧思承,解釋道:“病人剛做了開顱手術,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先去 ICU。”
鄧思承也不知道開顱手術到底意味著什麼,只會一味呆滯地點頭,看著杜為禮被推進ICU。剛進去沒一會,突然又有一個年輕醫生跑出來,叫住正準備去清理的醫生,大聲地說:“老師!病人左側瞳孔散大異常嚴重,你過來看一下。”
那個年紀大的醫生回過頭,一臉凝重地說:“做CT的時候沒發現左側有問題啊,快!準備手術。”
變故陡生,在一邊的鄧思承差點嚇到暈過去,杜為禮又被推出來送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燈重新亮起來的時候,他終於崩潰般倒在了長椅上。
他以為危險已經過去了,沒想到老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杜為禮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10點多了,一場手術加起來整整7個小時,醫生們也是滿臉疲倦地出來。鄧思承呆坐了4個小時,全身都麻了,站起來的時候一個趔趄,有護士扶住他,告訴他,病人安全了。
鄧思承撥出一口濁氣,高度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一下子差點睡暈過去。他上前看了看包的嚴嚴實實的杜為禮,這次只能看到一個尖尖的小下巴。
杜為禮進了ICU,醫生說大概明天中午到下午能醒過來。鄧思承跟著醫生走進辦公室,醫生開了讀片機,指著CT片對鄧思承說:“病人情況挺危險,之前CT做出來右側顳骨骨折,顳部硬膜外血腫。後來發現還有左側腦挫裂傷,萬幸的是頸椎沒見明顯骨折。兩側開顱,對腦損傷很大,即使醒過來了後期的治療恢復也非常重要。剛醒的時候可能會有劇痛……”
鄧思承似懂非懂地聽著,打斷到:“我……不是很明白。”
醫生皺著眉,料想他也聽不懂,儘量白話地解釋道:“這樣說,病人開啟了頭骨,兩側都取出了兩塊拳頭大小的顱骨,腦袋裡面還有血腫,明天醒過來,眼睛睜開都會很痛苦。剛剛術後一段時間是最危險的,頭疼很明顯,不能打麻藥,病人的脾氣會異常暴躁,挺不過去還是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家屬要格外注意。還有,建議等恢復以後去北京做一下鈦網合金修補的顱骨修復手術……這個以後再說吧。”
這下鄧思承總算知道杜為禮這次的事故有多嚴重了,他顫聲問道:“怎麼會這樣?那以後還能恢復到手術前麼?”
醫生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是說從帆船上掉下來砸到礁岩上了嗎?這麼劇烈的腦撞擊沒有撞成癱瘓或植物人已經是萬幸了。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後注意點,去康復醫院看一下,正常生活沒有問題的。還有,先生,你先去弄件衣服穿上吧。”
35、病後初愈
杜為禮比預期醒得更晚一點,第二天傍晚才清醒過來。握著杜為禮的手在旁邊坐著的鄧思承突然感覺手被攥住,力氣不大,但是顫抖的感覺很明顯。
杜為禮躺在床上,疼得倒抽氣,腦仁兩邊像是安了兩排針似的,一波一波往大腦中間放針,連呼吸都會抽得腦仁劇痛。
鄧思承俯身看著他,看到他兩排睫毛快速地閃動著,還沒睜開眼卻已經有淚水溢了出來,連忙按鈴叫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