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走了,季然默默坐在一旁看我,欲言又止。我只好將頭扭到一邊裝作看電視,心裡對趙東昇的到來竟隱隱有些期盼。
“蘇舊,我以為,你不會喜歡男人。”
季然說這句話的時候直直盯住我,嗓音有些沉,似乎還帶著些苦澀的東西。
然後,他走了。
乾脆利落。
我長長舒出口氣躺回床上,閉上眼,回味著季然剛才的神情語態,大為滿意。
這小子這回大約能死心了吧。
剛放寬心事,一個模糊的疑問卻自腦海深處飄出來。
藍夜這許多欲情男女,我又為什麼偏要拿趙東昇來矇騙他……
醫院快要熄燈時,趙東昇才來。其實我並沒想到他這麼晚還會過來,已經先洗漱睡下了。
從小睡中醒來,正見到這人含笑看著我,目光柔和,笑容溫潤。我如同受到蠱惑一般,心跳有一瞬間的停頓。剛想撐著手臂坐起,被他輕輕按住。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他微笑著說。
“沒有。”我清醒過來,爬起來想給他倒水,結果忘記腳腕的傷還沒好完全,躺了一天沒活動,腳一落地,傷處猛地一酸,整個身體直直朝旁傾斜,正倒進了趙東昇的懷裡。
在旁人看來,這簡直和堂而皇之的投懷送抱無異。
臨床已在瞪大了眼瞧我。
我連說對不起,慌忙就要站穩,可腳用力太過,又驟然痠痛,無力支撐,再一次跌入他懷中。
趙東昇微笑,輕輕抱住我,在耳旁柔聲說,“小心。”
我心底驚顫,實在窘迫,扶著床站穩,活動下腳踝,強作鎮定道謝,又要去奉茶待客,被他阻住,按回床上躺好。
略坐一坐他就有電話,出去接了,回來說,“抱歉,是公司的事情。”
我更是愧疚,“趙先生這樣的家世還要工作到這麼晚,真是我輩望塵莫及。”找個大忙人來做擋箭牌,真是有違我的公德心。
他輕嘆:“家中長者交託,不能不盡心盡力。”
然後又有電話,他不再出去,到窗前低聲和對方說著話,聽起來都是處理公司事務的。
再接了兩個,臨床已經明顯不耐,我開始盼著他快些離開了,“趙先生公事繁忙,還是先請回吧。”
這時恰好熄了燈。
他放低聲音致歉,因為明天要出差,所以今天有很多事情都要處理完畢,這幾天也不能再來陪我。
目送他出門,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臨床在黑暗中問,是你老闆?敷衍著答應了。
第二天起季然果然沒再來,吃飯小解不再有人寸步不離盯著,心情輕鬆不少。
卻有粥店專門送來一日三餐,餐餐不同,說是有人預定過的。季然對我到底還是細心。
裴毅的電話幾天都沒開機了,實在忍不住,打電話到藍夜前臺詢問。
接電話的小妹一聽是我,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我怒了,吼道:“裴毅這個王八蛋究竟去了哪裡?是死了麼?”
電話裡很快換了個陌生的聲音,“裴毅已經被辭退了,請您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員工。”
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傳來機械的嘟嘟聲,我怔住了。
被辭退了?
裴毅一向對沈笑忠心耿耿,頗得他的信任,自藍夜開業起就一直在這裡做業務經理,怎麼就會被辭退?
再打藍夜電話,對方已不再接聽。
眼前忽然閃過那晚裴毅半夜離開時,臉上額上的傷痕、失落蕭索的神情。是我這個做朋友的忽略了他!
可即便是被辭退,也不至於就此訊息全無,難道是……
我被自己的不詳猜測嚇得手腳冰冷,立時決定親自去藍夜一趟,問個清楚。
下午,趁著護士不注意,我悄悄溜出了醫院。
藍夜這時並沒多少客人,進了員工休息區,在門口正見到安琪和安妮。這姐妹倆平日與我交好,聽我詢問,便悄悄告訴我,裴毅那晚,在我被叫進包間後就悄悄通知了趙東昇。後來趙東昇帶我離開後,被查出是他洩露了訊息。趙東宇親自動手修理他一頓出氣,然後,老闆沈笑把他辭退了,勒令他從此不能在本市出現。
我驚愕,那日,本以為是沈笑找來的趙東昇,沒想到竟會是裴毅。
臨走,他還想著拜託季然照顧我。
他對我仁至義盡。
我直接上辦公室去找老闆,沈笑不在,卻見到新來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