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才想起,江澄海已經感冒好一陣子了,在這樣的折騰下,終於發起高燒來了。
「進來。」
離開了被窩,閻麒心裡突然感到一陣空蕩蕩的,但他選擇了不去理會,迅速將自己打理好,閻麒回了一聲,門緩緩開了。
跟在蘇管家後頭,易蒔顯得有些狼狽,今天診所休假,他原本想早早洗完澡歇息,卻在剛出浴室,頭髮發稍還在滴水的情況下,接到閻麒的「傳令」,他快速將自己整理好了,便開著車飛馳到了閻宅。
在接起蘇管家的來電後,易蒔心裡便浮出不好的預感,閻麒向來身子強健,會如此火令傳他到宅裡的經驗簡直少之又少,那麼,出事的一定就是那一個自從相識之後,就讓自己莫名牽腸掛肚的男人了。
門敞開了,易蒔心急如焚地進了屋裡,果然望見那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縮在被窩裡,那瀏海遮住了他半張的容顏,讓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稍早發現他失溫了好一陣子,但已經替他做了處理。」
甫聞失溫兩字時,易蒔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看向江澄海的眼神又多了一絲不捨。
「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他現在正發著燒。」
「恩。」
易蒔經過了閻麒身邊,走到了床畔,輕巧拂開了江澄海遮顏的瀏海,只見那張清秀的容顏暈紅著,易蒔將手掌心貼到了他的額頭上,發現那溫度高得有些嚇人。
閻麒一直很相信易蒔的醫術,見到人已到,也不打算在這房間多逗留,走到了門邊,就要離開。
「對了,易蒔─」
突然想起一件事還未交代,閻麒腳步停在門旁,臉上有些陰鬱,足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他的身上有傷,你褪下他的衣衫檢查一下,最好…每一寸都詳細檢查,有些傷口…可能會使他的病情惡化。」
在易蒔還未咀嚼完閻麒說的最後一句話,閻麒便已出了房門,將門扉給掩上了。
回到了書房內,那靜肅冷滯的空氣讓閻麒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冷靜了下來。
所有的一切都脫軌了,閻麒沉下了臉。
那男人殺害了小瞳,他們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仇,在公園裡,他不該因為江澄海漸止的掙扎而心慌地放手,他不該為他現在悽慘的模樣感到心疼,更不該在方才擁著他安心地入睡,閻麒一直逼迫自己去恨那男人,卻發現那股想憐惜他的慾望不斷滋衍。
千頭萬緒不斷縈繞在閻麒的腦海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心中的滔浪卻越湧越兇。
突然,他聽見了外頭有些嘈雜。
「易少爺,待我先─」
「蘇管家,你別攔我,閻麒這一次真的做得太過火了。」
書房的玻璃門被大力推開了,蘇管家阻止不了易蒔的橫闖,還是讓他撞進了房裡。
易蒔平日慣有的平和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怒氣橫生的臉。
「我可以不問你為什麼他的感冒你拖到現在才喚我來,但是,他身上的那些傷我不能不管,他的傷口幾乎遍佈了全身,甚至連…連那樣…私密的地方…你…你為何要這樣傷害他?」
閻麒不喜歡被人誤會,尤其現在一進門就嚴厲質問他的,還是自己的至交,他的臉色一沉,就要辯駁,可是突然一個想法閃過,那些想解釋的話語就被吞了回去,直接承認:「我就是折磨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又與你何干?」
也許把他所受的那些傷害與凌辱都當成自己的傑作,他就能堅定自己恨他的心。
「你!」
閻麒看見易蒔貼在腿上的手掌握成了拳,隱忍不住怒氣地無聲顫動著。
「怎麼?就因為一個垃圾,你要與我翻臉?甚至連我們之間的情誼都要毀滅?」
易蒔再如何怒極攻心,聽見閻麒這般的話,總算將快要燒斷的理智給喚了回來。
閻麒對自己是真的好,在自己最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給了自己金錢與友情的援助,一路陪他走過崎嶇坎坷的路,易蒔一直都沒忘。
過了好半晌,易蒔雖然還是鐵著一張臉,但已可以自他漸漸鬆開了的拳頭看出他那如及時暴雨的怒氣已漸漸消退。
「不,不管發生什麼,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易蒔說這句話時十分真誠,但對於無法為江澄海叫屈而感到歉然的心情,便化做絲縷的沮喪夾雜在話裡。
「我知道你討厭我提林知信三字,也知道你壓根不信他是無辜的……。」
既然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