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那樣的心疼,其實都是因為…我早已喜歡上你。」
「那一夜,雖然醉了酒,但我知道我抱著、吻著的一直都是你,而我嘴裡喊的,眼裡映著的,理所當然地,都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如果你醒著一定會懷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為什麼我還要說那樣的謊,為什麼一定要娶周海薇為妻。」閻麒說著,手底纏了纏江澄海的髮絲:「我父母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去世,他們走得很突然,就如小瞳那時候離開得令人措手不及……。」
閻麒逐漸說起父母離世的原因,以及當時候在自己追查下終於水落石出的真相。他說得很仔細,甚至連遊聖文都未必知道得這麼清楚。
「的確,一開始是為了給父母報仇才決定這麼做,但是後來…在讓周海薇撞見了我與你的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江澄海又側了側身,一綹發便自閻麒的手指間滑落了:「周海薇我是很瞭解的,不消弭她對你的強烈恨意,你會很危險……。我很沒用,明明一開始做錯的人是我,卻要用這麼多的傷害才能保全你,最後…把你害得連一點活的慾望都沒有了,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閻麒將臉埋進了江澄海的頸間,雙肩有些發顫。
過了好一會,閻麒才終於剋制住,緩緩抬起了頭。
「不會了,以後不會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欺負你。」江澄海的頸肩有塊淺紅的壓痕,那是閻麒剛剛懺悔的痕跡:「那兒的人會待你很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已經不敢冀望你還能對我殘留一點點的愛意。我只是希望你離開這裡以後,能過得快樂一點。倘若在外頭遇上了真心對待你的人,我…會祝福你。」
「但是,小海……」
閻麒的眼裡閃爍著不安,甚至是小心翼翼地期盼。
「如果,未來這幾年你仍舊一個人,等我將這裡的事了結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讓我重新愛你的機會?」
閻麒其實只是再說給自己聽的,因為服了藥的江澄海睡得很沉,不可能醒過來。
「不吵你了,好好睡吧。」
閻麒在他光潔的額上啄了啄,替它掂了掂棉被,才不舍地離去。
門扉輕悄悄地被開啟,後又被緊緊闔上。
而床上應該仍陷在沉睡裡的人兒此時卻睜開了雙眼。
那裡頭不再是白日時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震驚與微微哀憐。
江澄海離開宅邸的那一天,氣溫驟降了好幾度。閻麒不放心地在他的頸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圍巾,才讓前來接他的莫嘉送他到市郊一處三層樓透天。據說那原本是遊聖文買下來打算佈置成他與易蒔的愛之窩的。
那棟樓的守衛很森嚴,有心人想混進去比登天還難。但沒有外來的入侵者,並不代表不會有內鬼。
冷風洌冽的隆冬,閻麒接獲了江澄海的噩耗。一把不知名的火毀了那幢屋子裡的第二層樓,也燃盡了江澄海悲苦的生命。
因為徹底成灰,混在了一片狼藉的火災現場,江澄海沒有可以入殮的屍骨,也因為不敢再給遊聖文添麻煩,閻麒將江澄海的死隱瞞了下來,只當那把火傷掉的只是一層無人在的樓層,所以他連一個像樣的墓與喪禮也沒有。閻麒揀了他遺留在宅邸裡的衣服,還給他洗了張自昔日同學那要來的國中時的合照,夾在那件衣服的內層裡,一起埋在了一座山上。那位置是閻麒精心挑選過的,彷佛怕那沉睡的人會覺得孤單寂寞,在這綠樹環抱的地方,遠遠就可以眺望美麗的海洋。
「姊夫,我們都誤會他了。」
江澄海已經走了一個月了。
閻麒與剛自紐約回國的許平淵一齊站在他的衣冠冢前,風將他們的發吹得凌亂。
「林知信招了,澄海在小瞳被殺的時候還在他家裡熟睡。原本差一步就能問出真正的殺人兇手,但可惜…發生了意外。」閻麒續說:「姊夫,以後可能會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幫忙,我不希望讓他含著這樣的冤離開。」
「恩,你不必客氣,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
許平淵彎腰將一束鮮花放到土堆前,以掩蓋面上的異樣情緒。
而閻麒就佇立在那,望著彎下身的許平淵,眸底是強烈的懷疑與不信任。
隔年,閻麒與周海薇在蜂喧蝶舞的季節裡穿戴著眾人的祝福結為連理,周睿池也終於放下心來,逐漸將幫裡的事交給他打理。
遠離城市喧囂的一處山腰上。
一個清瘦的男人凝望著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