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麒知道,他已經被逼近了死衚衕裡。
下午兩點鐘的航班,勢必得取消了。
遊聖文能說得動那邊的勢力保護江澄海,那周睿池就有更大的能耐讓那邊的人反撲過來追殺江澄海。
「恩。」
周海薇終於開懷地笑了,撲上前去將美麗的臉龐埋入了閻麒溫暖厚實的胸懷裡。
閻麒望不見周海薇眼中劃過的算計,而周海薇也望不見閻麒憤恨得想要殺了她與自己的駭人神情。
他早上那樣狠心絕情的離去,讓江澄海任人糟蹋,只為消除周海薇的怒氣,保護他,讓他能默默離開臺灣,到另一個國度好好生活。但是,如今,他欲用江澄海碎了的心去換取的自由已經化為烏有,當回頭去看,那樣的犧牲便成了莫名的諷刺。
海湛藍 42 上
江澄海沒想到,自己會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次清醒的時候,窗外的景色已經黯淡了下來,只有一彎細白的月牙懸掛在夜幕上。
江澄海翻了翻身,卻自四肢百骸傳來痠疼感。他感到喉頭有些乾澀,頭上彷佛壓著千斤重的巨石,他不知道,在他昏睡的這段時間內,還曾經發了低燒。
室內也是一片的黑暗,藉著自玻璃窗外觸探而入的月光,他只隱約看得出傢俱的輪廓。
但是,他仍是認出了,這是這陣子自己一直待著的,那間白色的,彷佛讓人置身天堂的房間。
他疑惑,不明白他是如何從黃彥廷的宿舍回到這裡來,又為什麼莫嘉未能在預定要去機場的時間把自己喚醒。
這一切讓他一頭霧水,但是,對於錯過了班機這件事,他卻突然感到了輕鬆。
昨夜到今晚,不過短短一天而已,卻發生了太多天翻地覆的事,他與閻麒,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今早那樣苦澀卻忠誠的告白與希望,也永遠不會再實現。
他無法再接受閻麒給予他的一切。
那些甜蜜、那些幸福,曾經像是沙漠中的綠洲,讓已歷經了日曬風霜的他,終於得以在那樣的空間裡喘息。
但是,今天那些羞辱地、帶給他痛苦的事件,像是陣暴風,把那個綠洲給狠狠摧毀了,最後,他依然什麼都不剩了。他再度回到了那個可怕的沙漠,周海薇是那顆毒辣的太陽,一下就把自己曬成了人乾,而那曾經被視作救命水源般的閻麒也自他的身邊蒸發了,回到了天上,回到了那烈陽的身邊。
他清楚自己無法狠下心去怨恨閻麒,但是,他還想活得有尊嚴、活得,像是一個人。
寬容不代表有辦法再繼續下去。在經歷過自己那樣毫不掩飾的告白,經歷了閻麒冷然絕情的回應,他已經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閻麒。他現在想做的,就只是自苦戀與傷害中掙脫出來,離開這裡,到一個地方好好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
他必須在離去前再見閻麒一次面,確保莫嘉的無恙,還有,向他好好告別,告別他的初戀,也許,也會是最後一次的愛戀。江澄海掙扎著起了身,他並沒有開啟燈,藉著月光他摸著了早已準備好了的行李,將他背上了肩。他的身形有些微駝,才要自床畔離開,卻在同一時間,門板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外頭的燈光流洩了進來。
閻麒就站在那一大片的黃光中,一臉的疲憊。但就在他發現原本還昏睡著的人兒清醒了過來,甚至,肩上還背著行李時,面上難掩地露出了驚訝。原先還在想著該用怎樣的言語、怎樣的表情去面對江澄海,但是望著了此刻的情景,他幾乎是反射性地出口詢問:「你要去哪裡?」
另一頭,江澄海也不比閻麒好些。
他想像過與閻麒的告別,他也許會緊張,會不知所措,但是,卻從沒想過,當閻麒真的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竟感到微微的害怕。
他讓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終於使自己稍稍冷靜了下來。
「莫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很好,是我將班機取消的。」
「阿……」江澄海困惑。
想起周海薇的作戲與不明的算計,閻麒眸子微微一暗,繼續說道:「澳洲的朋友家裡突然發生了一些事,所以,要送你出國,還要再過一陣子!」
他不知道周海薇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將江澄海留了下來,他只知道,他只能配合著繼續走下去,也許,撐到了婚禮結束,周海薇就會鬆懈了,他只能等到那時候,再替江澄海做最好的安排。
「沒關係的,閻麒,不用麻煩了,我還是留在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