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返回車上,藉著點菸的機會,開啟紙團。
“別去接頭”——短短的四個字讓高錦傑像是浸在冰水之中,渾身一陣發冷,後天便是接頭的日子,一定是那個紙菸店出事了。耳邊傳來汽車的喇叭聲,高錦傑才猛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的汽車還橫在馬路中間,他穩了穩心神,用打火機點著小紙條,全部燃盡後扔進菸灰缸裡。
接到高錦傑從火車站打來的電話,傅翊君也安心不少,此時正在廚房和阿芬討論著晚餐吃什麼,只見高錦傑一臉慌亂地進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拉到樓上臥室:“翊君,上海我們不能呆了,讓阿芬收拾東西,我們趕緊離開。不,還是分開走更安全一些,你和阿芬先走。快去收拾東西!”
傅翊君不安地舔舔嘴唇:“是不是宋巖找你麻煩了?”
高錦傑怔了怔:“宋巖,你怎麼會想到是他?”
傅翊君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高錦傑抓了兩把頭髮,在臥室裡急躁地轉了兩圈:“那這裡就更不能呆了,我剛剛知道的,和我單線聯絡的那個人被他們抓了。”
“他會出賣你嗎?”
“很可能,沒有幾個人能扛住那些酷刑。趕緊收拾,要不我們就都走不了。”
“可是說不定……”
“這個時候你還抱僥倖心理,難道還想再次被他們抓進去?你和阿芬先去住到國際飯店,不不,那裡太招搖了,就在火車站附近,不,還是十六鋪附近找一家旅館,我們坐船離開,去香港,從那裡去昆明或者重慶。”高錦傑語無倫次地說完,拉開衣櫃抱出一大堆衣服扔在床上。
“我們這樣大包小包的出門,人家一定會懷疑的,不如什麼也別拿,帶足錢就行了。”傅翊君在一旁提醒著,高錦傑停下手裡的動作:“也對,你現在就和阿芬先走,我記得公館馬路離路口不遠有家旅店,叫個什麼花的,不是玫瑰就是牡丹,你和阿芬先住那裡,稍晚我就過去找你們。”
傅翊君也不再說什麼,從床頭櫃裡拿出幾張鈔票就下樓了。高錦傑又在屋子裡轉了兩圈,把床上那堆衣服塞回衣櫃裡,走到視窗,看著傅翊君和阿芬坐上黃包車離開,他心裡多少踏實了些
四十二、傍晚,高錦傑到了公館馬路,來回走了好幾圈,猶豫很久,最終還是去了老西門。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宋巖之所以懷疑到自己,一定是因為在紙菸店搜到了打火機,畢竟他不久前在自己那裡也見到過同一款的,但也僅限於懷疑,他沒有證據,那微型照相機現在還在他襯衣口袋裡擱著。還有就是,那人還沒有招供,否則自己已經完蛋了。
走進古舊書店,他先裝成普通顧客,在書架上瀏覽一番,等書店裡沒有別的顧客了,才跟著趙緯進了裡間。聽完高錦傑的話,趙緯沉默了好久,久到高錦傑已經猜出了事情的結果:“是不是他已經……”
趙緯點了下頭:“我們也是剛得到的訊息,昨晚他就死了,死在刑訊室裡。”
高錦傑呆呆地坐在那裡,好半天才喃喃地道:“如此說來,我的命,是用他的死換來的。”
趙緯起身給兩人倒了茶,寬慰地拍拍他的肩:“別給自己太多心理負擔,這事對所有幹這行的人都一樣。我能活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多少同事的血換來的。當初進軍統,就知道這是條不歸路。委員長說,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這話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可不是一句空喊的口號。”
高錦傑默然了,最後這句話,他大哥高晉生也曾經說過,時隔兩年多,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再聽到這句話,心裡的感觸已是完全不同,他已真正理解了什麼是責任和犧牲。
雖然這次安全過關,但高錦傑不敢再抱任何僥倖心理,更不敢讓傅翊君再住家裡。就在這天晚上,他在江寧路上一條僻靜的弄堂裡找了一個小二樓,連夜讓傅翊君搬了過去。這裡雖然遠沒有高錦傑家那麼舒適豪華,但比起傅翊君最早在膠州路的環境好太多了,而且離大都會舞廳不遠,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距離,高錦傑可以藉著去舞廳玩樂的機會來這裡,絲毫不引人注意。
傅翊君收拾行李的當口,高錦傑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吸菸,偶爾抬眼看看這裡的陳設,在心裡盤算著該添置些什麼傢俱。還是和他們剛認識時一樣,傅翊君依然沒有太多的行李,兩下就收拾妥當了。剛合上衣櫃門,高錦傑便忍不住過來從後面摟住了他,不斷在他後頸上落下一個個吻:“翊君,對不起,這次又是我把你趕走的。原本以為,這次我們可以多廝守些時日。”
傅翊君放鬆身體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