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用手蓋住眼睛:“抱歉,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太心急了,忽然不由自己控制。”
太心急了,太肯定自己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了,所以才輕易地被一種可以算得上柔和的猶豫刺傷。
從沒想過會因為短短几秒的,得不到肯定答案的氣氛而覺得如此失落。那種巨大的失落從每一條神經最敏感的末端擴散,觸發了所有能引出酸澀感的位置,空的,全部。心是空的,頭腦也是;骨骼是空的,血液也是;肢體失去存在感,淚腺也就不由分說地採取了自己的行動,自然而然的落下的淚水才是誠實的反應的話,為什麼在無數個出現了錯誤的時刻都沒有發生這樣的災難。
是太會控制自己的反應了吧,疼痛若不到極致,就因在自控能力之內而被歸於另一個結論之中。
從來沒有過,這樣地痛恨和否定自己。
“……你想說什麼,我有在聽。”顧深抽了紙巾遞給他,溫柔之中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現在的局面超過了以往一切熟悉的場景,兩個人都有些不知從何面對的分裂感。
“我,我說……如果酒醉後的反應是因為我沒能體會到自己當時真正的心情的話,你會相信嗎?”
不願說謊也不願傷害對方,顧深垂下眼真的陷入一種類似於僵局的情況中。
“其實那都不重要了,”木楚抹了抹臉有點勉強地綻開笑意,“都是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什麼也不能證明的。”
所以……
他的手指抓住放在最左邊的杯子,拿起來將其中的液體一口飲進。
“木楚?”顧深按住他的手製止他伸向第二杯酒的動作。
“如果可以,我也是想讓你知道的,我到底是如何想的。如果喝醉了說出的話才能被相信是真實的,只要這樣就可以吧。”第二杯、第三杯連著被嚥下,木楚的臉色未有一絲變化。
顧深試圖制止他,卻無法單方面地完全壓制,木楚神色像是十分的鎮定,卻做著並不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瘋狂的行為。就這樣地將不同的酒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皮質的沙發上被灑了液體,一兩個玻璃杯在碰觸中滑墜在地上,顧深拉緊他的手臂要他停止,他卻只是咬著牙繼續,甚至直接拿起酒瓶往口中倒。
“木楚!”他根本不會輕易地醉倒,所以才會選擇這麼粗暴的飲酒方式。這樣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兩人都一清二楚,顧深發覺自己完全不能制止住他的時候終於還是和往常一樣地退讓了:“我相信你,不要喝了。”
木楚半倒在沙發上,上衣溼了一片盡是酒的味道,眼中也是帶著點溼意,臉色卻慘白,“你根本不相信。給我個機會讓我證明,算我求你,顧深。”
這樣的語氣令人無法拒絕,請求有機會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證明什麼,這樣的木楚肆無忌憚且任性得令人憤怒,卻無法說服。顧深退開兩步咬著牙站在一邊,一向溫和的神色都帶著種難以忍耐的躁意,卻不再阻攔了。
他終於知道,如果不按照木楚的想法將所有的一切用某種方式斷絕,至少木楚這一邊,某種爆發式滋長出的痛苦就不會消止。
時間過去,酒瓶漸空,木楚的面上卻也不過浮起一層薄紅而已,浸淫酒中多年,被人灌得再狠也沒有再失態過,然而純度過高的酒互相摻著兌在一起交替喝下去的方式,卻也不是人體能一次性承受得起的。木楚昏昏沉沉地覺得越喝身體越冷,就隱隱有汗落了下來,涼涼的。身體有些發虛,眼前發黑,握不住杯了,才一動,便從沙發上栽了下來。
顧深連忙來扶他,觸手一片熱燙,木楚緊緊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低聲說著什麼,像是“我還沒有醉”之類這樣恍恍惚惚的話,說著說著眼淚就從眼角滲了出來,人脫水了一般溼淋淋的發著汗。
“木楚?!”
唇色發紫,手按到胸口處就聽到一聲聲的心跳聲頻率過快,顧深連忙站起來想打電話,卻被死死拖住:“顧深……?”聲音像要裂開一樣的嘶啞,拼命地搖著頭想說什麼,卻被匆忙打斷——“我要叫救護車,你等等!”
打完電話,顧深試圖再和木楚說些什麼,神志不清的男人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嘴微微開合著像是想要吐露什麼,卻最終沒有成功地被聽到。
顧深抱著他坐在地板上,早已習慣的隱隱的痛楚變成一種難以忍耐的劇烈痛感。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除了折磨之外美好的回憶消磨殆盡,新的傷痕卻不斷在疊加。有人終於死心地安於某個三尺之外的位置,卻又有人想要回頭挽起手來。
救護車到了,帶到醫院直接診斷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