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聽說了一些他和木楚之間具體的事情覺得無法接受這樣的丈夫?不過既然如此,也就透過友好的協商將事情解決了,說好以後仍是朋友。
這樣的話,木楚應該也不再有意見了啊。能給他的東西……從來就不肯吝嗇過,即使不來表示什麼,當需要的時候,自己也還是會無法抗拒某種情緒地出現吧。
“我知道,我們進去吧。”木楚有些辛苦地提著行李箱往內跨了一步。
“我來吧。”順手關了門接過行李箱,卻發現重的出奇,微一搖晃,便是玻璃碰撞的聲響,隨口問道,“裡面是什麼?”
“是後悔啊,”輕描淡寫地將一般拿來哄女孩子的話掛在嘴邊,木楚認真地看了看他,說,“顧深,我們談一談。”
“好,我給你倒些水,你在客廳等我。”顧深折身去拿杯子。
無論他想要說什麼,認真地傾聽並給予穩妥的答案就可以了吧。對這樣不擅長應對的場面還是有些為難,顧深發覺自己很難這樣地面對木楚討論這種必定會關於感情的問題。他向來不習慣用言語來評定和表達什麼,也不太願意聽到這些尷尬的存在。
“不用倒水了,多拿幾個杯子就好,越多越好。”木楚揚聲對著他的背影道。
於是顧深真的拿了七八個杯子放在托盤裡帶過來,坐在他對面有點無奈地問:“要這麼多杯子做什麼?”
也就只有這個人會真的聽他一句話就拿出這麼多杯子來吧……
木楚開啟行李箱,將出了機場後買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碳酸飲料、啤酒、紅酒、洋酒,擺了一桌子,大概是白酒不大好買,倒是高純度的威士忌、伏加特這些佔了大部分。
“木楚,我不喝酒的。”顧深說。他不明所以地看著木楚將不同的酒倒在不同的杯子中,難以快速地思考出其中的用意。他滴酒不沾,是身邊的人都知道的習慣,那為什麼木楚要帶酒過來……
“還記得你為什麼不喝酒了嗎?”木楚一邊微笑一邊將眼前這些倒了多半杯酒的杯子一字排開,輕聲地,“我還記得的。”
高三那年的暑假,一場酒醉,一場滑稽的鬧劇,讓恨不得也不會恨木楚的顧深從此對酒極為牴觸,再不願意沾染點滴。他雖沒有明說,但木楚心中清楚得很,當時自己喝醉了說了什麼過分的話,都記得清楚,自然猜得出顧深不喝酒的緣故。
顧深沒答話,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說。酒或許是魔物,可以勾出人內心深處的真實,也正因此而危險和不確定。
顧深對這種危險的真實甚至有些微的恨意。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將酒量練到千杯不醉了嗎?”木楚隔著茶几湊近他,自問自答,“是因為不想再有這樣的失誤導致傷害到重要的人。”
事實上剔除掉工作的需要外,也確實是這樣的考慮吧。
顧深合上眼任由他接近,並不再說什麼。“重要的人”也許應該已經足夠了吧,不貪心的話,能要木楚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他某種程度上的被肯定。可是人若得不到想要的永遠只能退而求其次,又有誰能無視那近在咫尺的一點點希冀,安於現狀地忍受下去。
“我後來想過——雖然沒有深想,顧深,人喝醉了,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嗎?”
“這種主觀的東西,如果連‘心’本身都是被矇蔽著的,會不會只是用‘口’來說出自以為是的話呢?”
“如果我不愛,喝醉了也是說不愛;如果我‘以為’不愛,喝醉了也會說不愛。如果我今天說一切都只是‘以為’,你會不會相信我?”
木楚在他耳邊這樣說,一句接著一句,足夠細緻足夠纏綿地就這樣繞在耳邊形成絲線網羅住他的思緒,聽起來那麼的真實。顧深想說“不信”,他也應該說不信,漫長的十年之中,過半的時光都是不自知的愛與被愛,簡直是不堪。愛而不自知與不愛相比,更接近於罪惡。
因為如果不愛,那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愛,卻是對方的荒謬。
他從不忍心對木楚說“不”,也不習慣於欺騙自己地去說“會”,所以一徑沉默。
這種沉默是致命的,他感覺得到扣在自己肩上的手越抓越緊,幾近成為一種神經質的痙 攣,只得睜開眼睛去安撫,手才向靠在耳邊的臉伸去,觸控到的卻是一片溼跡。
“木楚……?”悚然一驚,從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樣輕易而莫名地,觸碰到這個人的淚水。
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像從一片窒息的沉默空間中解脫出來,木楚倒回自己的位子上,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