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鋮歸來接風洗塵暨小瘋子表彰大會”,可直到午夜,小瘋子都沒露面,電話也打不通。鄒家姐妹扛不住,先上樓睡覺去了,我們仨沒轍,也只要騎著電瓶車回家。
但,小瘋子也不在家。
我擔心小瘋子出事,但周鋮再三保證不會,我不知道他的信心來自哪裡,但直覺告訴我,可以相信他。於是小瘋子的偉績最終還是由周鋮轉述了。
兩千塊錢能做什麼?買個液晶電視?一平方十八環外郊區房?兩百斤豬肉?不,小瘋子的答案是,僱一個極具經驗的風塵女郎。
據周鋮講,小瘋子神神秘秘那一個星期其實是在對隔壁那胖子進行跟蹤觀察,所謂男人,總有弱點,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一個都不沾的那是外星生物。而胖子的愛好可海了去了,抽菸,喝酒,賭博,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小瘋子選擇了最後一項。原本他只是打算拍個小電影,然後威脅說要寄給那人老婆就行了,因為那人是個妻管嚴,哪成想胖子實在給力,直接和小姐玩兒起了強姦,還是十分重口味的強姦戲碼,小姐也極具經驗和配合度,簡直哀嚎得人頭皮發麻,好麼,錄出來的影片誰看都得瘋,這下也不用威脅寄給他老婆了,直接威脅寄警察局,告強姦。想息事寧人?行啊,關門。所以胖子那店是連夜兌出去的,八百里加急。
那天晚上我躺床上反覆想一件事,如果小瘋子這令人髮指的聰明才智用到其他不正當的地方……阿彌陀佛,勞動改造拯救世界。
周鋮預計的沒錯,第二天小瘋子就回來了,而且全須全尾,沒看到有受什麼迫害。可是情緒不太高,對於我們的誇獎和讚美也全然沒了往日的得瑟反應,問他怎麼了,他就說沒事兒啊,挺好啊。可是收銀的時候找錯了八次錢,不收銀的時候就發呆,而不是玩手機。
不只我一個掛心,周鋮也看不過去了,居然破天荒地開口詢問,結果答案沒要來,到收回一堆冷嘲熱諷。不同於給我的敷衍,小瘋子對周鋮那真是往死裡陰陽怪氣。周鋮無故當了炮灰,自然也不太爽,我再和他聊容愷,他就微微一笑,一個不正常的人不正常是件很正常的事。尼瑪這是哪國語言啊!
好在小瘋子的生理期沒有持續太久,多說倆禮拜,就多雲轉晴了。店裡的生意又慢慢好起來,忙的時候幾乎腳打後腦勺,我也就把這事兒慢慢淡忘了。
隨著糟心的事情翻過去,天氣也涼了下來。
我弄了個躺椅,每天傍晚有那麼一小段時間不忙,我就躺在門口的樹底下乘涼。花花這時候都會把炭爐搬出來清理,我就很無恥地躺著看小夥兒辛勤勞動。
“哎,你是不是挺長時間沒剪頭髮了?”我忽然發現花花的頭髮變長了,從毛茸茸的小卷變成了舒展的微卷,頗有點西洋風,沖淡了他身上的戾氣。
花花正忙著,沒功夫給我打字,我也沒指望回答,完全是自娛自樂,比如爬起來撩他幾綹頭髮玩兒,拿手指卷啊卷什麼的……
“看來你過得很無聊。”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調侃,那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我像被人點了穴似的定在那裡,久久不敢回頭。
第66章
俞輕舟坐在我的對面;像是從幾年前的空間裡穿越而來的時光旅行者。
我問他:“非得穿警服麼?”
他點頭:“有安全感。”
傍晚的小路燒烤人頭攢動人聲鼎沸人滿為患,誰也無心關注店內一角坐著的是不是店老闆或者某制服兄究竟是貨真價實還是山寨——肉串大過天。同樣,我也不關注他們;在跟俞輕舟相對而坐的那個瞬間,半徑一米之內就像被玻璃蓋子罩住了,一切喧囂都被遮蔽,整個世界安靜的就像即將消亡。我企圖找出這種不尋常氛圍的出處,後來發現,它是從我心裡滋長出來的,隨著王八蛋那似曾相識的笑容。
我不樂意回憶過去,在監獄裡不樂意,出來了更是如此;我努力讓自己相信,只要你往前看,不回頭,背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就永遠會被塵封。但是這種自我催眠有個致命的缺陷,現在,這個缺點吊兒郎當地坐在我的對面。
俞輕舟就像兩個完全獨立次元的連線點,承上,啟下。
“唉,這真是到什麼山唱什麼歌啊……”罐裝啤酒的拉環被扣開,撲哧一聲,提神醒腦,以至於王八蛋的哀怨聲聲入耳,“遙想當年,你們一個個都對我低眉順目的……”
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懷舊情緒就像陽光下的肥皂泡,眨眼間消失殆盡。
“出門左轉十米有個沒蓋兒的井,跳進去,說不定能夢迴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