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趕緊麻利兒給我進去!”俞輕舟彷彿還沒過癮,我剛站起來,他又一腳補我屁股上,老子堂堂七尺男兒就他媽讓一王八蛋給蹬進了大牢。
二監,十七號。
房內空無一人,但並非沒有人住,狹窄的空間裡擠著三架上下鋪的鐵床,其中倆架規整地各佔據一角,上下鋪都有床單及疊成豆腐塊兒的被子,另一架鐵床顯然是剛塞進來的,隨意放在屋子當中,單薄的木質床板上灰塵清晰可見。
“以後你就住這兒,老老實實別惹事兒,我好你也好,別的號都八個人,住這兒便宜你了。”剛剛掉到地上的蛇皮袋被王八蛋丟進來,監獄統一發的東西果然很劣質,被這麼一摔,拉鍊就掙開了,露出裡面毫無美感可言的格子床單和不知有沒有毒的塑膠盥洗具。
我沒理地上的東西,而是腳後跟一併,向王八蛋行了個很滑稽的軍禮:“遵命!”
效果不錯,王八蛋臉一黑,砰地摔上了門。
我聽見了落鎖的聲音,掃視一下門板,無可窺見內部的玻璃或者小洞,很好,我朝門口比了箇中指。媽逼,什麼玩意兒!
王八蛋走了,我終於可以靜下來打量這間即將展開我新生活的“宿舍”。
白牆壁,瓷磚地,一張學習桌,一臺破吊扇,一個儲物櫃,以及塞在兩張鐵架床下面的同自己手邊這個“撞衫”的蛇皮袋子。既然敢落鎖,自然有獨立衛生間,我走過去拉開門,特有的騷臭味兒撲鼻而來,但沒想象中那麼令人髮指,裡面收拾的也算乾淨,總體而言,比我剛出道時住過的地下室好上一些。不過王八蛋說的那個“住八人”我持強烈的懷疑態度,尼瑪這屋放三張上下鋪就幾乎下不去腳了要能塞進來第四張我馮一路把腦袋揪下來給他當凳子坐!
空蕩蕩的屋子除了洗漱用品外沒任何多餘的物品,就連洗漱用品也是按大小個排好,我懷疑這其實住了一屋子的強迫症。
不知道“室友”們都幹嘛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但初來乍到自是不能指望同是天涯改造人便來幫你鋪被擦床。好在廁所排水管上搭著個抹布,洗吧洗吧就能擦床板。擦完床,我又用兩分鐘思索了一下室內佈局,最後把橫在中間的學習桌推到最裡面,貼住牆壁上的暖氣,再把新床推到左下角,這樣一來,房間陳設就變成了原兩家鐵床繼續佔據左右上角,中間夾著窗戶,窗戶下面是暖氣和書桌,而新床在左下角,右下角放置儲物櫃,因其比較節省空間,不會影響管教開門。
人均佔地兩平米?我估計不到。真趕上養殖場的雞了,這要再來回非典禽流感啥的,鐵定就是一掃光。
監獄發放的床單被褥和我身上的囚服一樣,怎麼難看怎麼來。這沒準兒是故意的,變相對犯人進行精神摧殘。我睡慣了硬床,這會兒躺在上面倒沒什麼不適,只是床似乎不太結實,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鬼叫,要命,我幾乎已經能夠預見夜晚的交響曲。
不知道老頭兒現在怎麼樣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上面的木渣板,慢慢的,那板子就變成了大螢幕,庭審那天的情景便開始緩緩重播。先是法官宣讀判決,然後是姑姑那副“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沒好下場”的嫌惡嘴臉,最後,畫面定格在老頭兒的特寫上。這輩子只有我被對方打得嗷嗷哭的份兒,我還從沒見過老頭兒哭,我媽跟人跑了那年他也只是灌了一宿的酒,而現在我知道了,我比我媽有殺傷力。
操,就六年嘛,要不要弄得跟我要被人斃了似的!
王八蛋來去如風,起碼在我的感知裡時間只過去了一點點,監舍的門便被第二次開啟了。
先進來的是個毛毛楞楞的小青年,一米七多一點的樣子,骨架不大,囚服穿他身上挺有韓版範兒。之所以說他毛楞,是因為這小子一進門便直對著我的方向衝過來,然後剎車不及,砰地磕在了老子的床沿兒上,疼得他哎喲叫喚:“這怎麼多了個床!”
媽的還多了個大活人呢讓你給過濾了?!
“都互相認識認識吧。”王八蛋站在門口,一身夏季制服人模狗樣的。
兩個人從他的背後出來,魚貫而入,最終形成了王八蛋站在外面我們站在裡面的分佈圖,以門為界,涇渭分明。
後進來的兩個人,一個像魯智深轉世,光頭鋥亮膀大腰圓,目測身高一九零以上,我自認身板兒不錯可以稱之為健美,但和對方一比,我他媽夠格去選世界小姐了。另一個男人則是一干人裡唯一讓人舒服的——包括王八蛋在內。個頭和一七九的我差不多,但不知是不是比例問題,顯得高,帶著眼鏡,文質彬彬,身板兒不及魯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