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竟是一場無夢的好眠,南方一睜眼就覺得不好,抬腕看看錶立刻就拿了鑰匙往外走。南洲就坐在外頭的大辦公室裡,聽到腳步聲趕緊抬頭,驚訝道:“你怎麼這時候才走?路程哥今天不是約了人談事情麼,你……”
南方擺擺手,匆忙下樓去了。路程簡直就是他埋在心臟下面的小炸彈,時時刻刻怕他炸了,任何時候稍微動一動都能牽腸掛肚地疼起來,催著他從外面的這個世界回到他身邊去。年年如此,事事如此,南洲早已看得習慣了,目送著長兄的身影卻只覺得羨慕。
天長地久,心心相印……誰能不羨慕呢。
最外面一道攔著小花園的門又沒鎖,南方拿出鑰匙來只好又放回去,伸手推了門慢慢往裡走。家門十步之外,他什麼都沒聽到,由此推斷好歹裡面沒吵起來。可等他站在家門口了,裡面還是無聲無息,大概是為了什麼事情僵持著吧……
他和路程的關係向來只有最親近的朋友們知道,眼下他若是用鑰匙開了門,那就是明擺著告訴汪導演,他南方也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南方猶豫了三五秒鐘,終於還是按了門鈴。
不知為何,那聽得慣熟的門鈴聲竟有些刺心起來。南方用力抿了一下唇,沒想到開門的路程卻推翻了他的原意。
他說:“難得你也有沒帶鑰匙的時候。”
從大門到沙發邊的這幾步路,路程很自然地挽著他一起過去了,然後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這傢伙是故意的,一定是。南方從他臉上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當然也不可能看出什麼來,只好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汪導演抬眼一看,一抹驚訝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談公事的表情,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個本子的難度夠大的,我不得不說……顧修齊要勝任它是有困難的。”
路程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目光生寒,緩緩從汪導演那兒流動到顧修齊身上,半晌才露出一點點笑意來:“你完全可以說你懷疑他的能力,不要緊的,我聽得明白。”
這是真的商量著要做一件實事,不是鏡頭前頭例行的相互吹捧,汪導演皺著眉迎視路程,又看了看南方,靜了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顧修齊往常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被打壓得七零八落,除了養眼之外,光芒都不知道被他丟到哪兒去了。南方心裡暗自發笑,果不出所料,這就是編劇和導演欺負主角的特別場。
掛鐘在牆上滴答作響,四個人都一言不發,時間長了未免令人毛骨悚然。南方剛想打圓場,卻聽得顧修齊深吸了一口氣:“汪導,路程,你們不用為了這個再爭了……”
路程一聲冷笑就打斷了他:“我倒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辭演的出息。我說了這個本子是為你寫的,現在已經寫好了,那麼很抱歉,你沒有不演的權利。”
汪導演的笑卻是苦笑:“顧修齊,這不是三個月前我找你演的商業片,不是扮扮情聖就能一條條順利透過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顧修齊稍微沉默了一下,仍舊固執己見地說下去:“汪導演,我也沒有嘗試過這麼有挑戰性的角色,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只需要兩週的時間,如果你還是不滿意的話,你可以跟路程繼續就演員人選的問題再談下去,我絕不再出現。”
南方一聽就知道路程要找他麻煩,想去攔他的時候已經完全來不及了。路程眉峰一挑,說出來的話簡直比刀子還鋒利:“真不愧是大牌啊,可惜資方是我,不是你。請問試用期的費用誰來出?你嗎?”
顧修齊毫不猶豫地答道:“對,我正要說這個。如果最後主角不是我的話,我都願意支付這兩週內劇組的全部花銷。”
這下連南方都震驚了,三道或驚異或玩味的目光全集中在顧修齊身上,幾乎要把他看出個窟窿來。
路程深恨他讓步讓得不是時候,怒極反笑,聲音愈發森冷了:“好,好得很……那我提前預祝你超常發揮,兩週內能入得了汪導的法眼。”
“既然顧修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汪導演第一次笑出來真誠的味道,伸出手與顧修齊交握了一下:“那就這麼定了吧,相信路、南二位先生也不會有異議吧。”
南方暗中拍拍路程的背,後者沉著一張臉站起來,大家相互握了手算作協議達成。
告辭的時候,顧修齊回過頭來看了路程好幾眼,無奈路程氣得厲害,根本不想搭理他。畢竟汪導演是外人,他不能堂而皇之賴著不走,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去了,一雙大眼睛委屈得像是要滲出水來。
送走了客人,南方陪著路程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