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3 / 4)

小說:殘燼 作者:津鴻一瞥

幹又換了一批冰塊再遞還給他:“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這還是頭一回被人打,我想一個人先靜一靜。”路程面無表情,眼裡也看不出是痛是怒:“還有,小洲你必須答應我,這一巴掌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讓你哥知道。今天不可以,以後任何時候也都不可以,明白了麼。”

南洲哪還有不點頭的膽量,就差賭咒發誓了,然後才躡手躡腳地掩了門退出來。

他們都心知肚明,南方要是知道他母親打了路程,當場翻臉出櫃、甚至斷絕親子關係都是有可能的。他這一身的持重唯獨對路程是個例外,他自己全心全意護著愛著的這個人,無論誰都不能危害。包括他自己的父母。

中午那頓便飯是南洲隨便做的,四個人心不在焉地吃了一會兒,南方一回來就紛紛放下了筷子。這畢竟是路程的房子,有人坐在他的沙發上用對待什麼不潔事物的態度談論著他和南方的感情生活,就算這個“有人”是南方的父母,也同樣令他難以忍受。

等他開著車晃了一大圈回來,南方已經把父母安頓在了附近的賓館了,讓南洲在那兒多陪一會兒,自己先回到了家裡。路程開門進來,迎面就看到神情疲憊的南方在收拾茶几上沒人動過的那幾杯茶,不由上前幾步緊緊擁住他:“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父母。”

下午交談剛開始的時候,路程曾經是陪坐在沙發上的,但南方的母親始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多次出言不遜,然後他才拿了車鑰匙出去了。不管長輩多麼生氣,路程這樣的舉動終究是不禮貌的。南方本想說他幾句,但既然他都主動道歉了,到了嘴邊的話也就嚥了下去,換上平日裡最為家常的關懷:“出去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冷不冷?”

路程搖搖頭,因為額頭正抵在南方肩上,倒像是蹭來蹭去邀寵的小動物:“不冷……你爸媽是怎麼知道的?”

“說起來真是都怪我,怪我沒想周全。”南方也沒心情接著整理客廳了,拉了路程窩進沙發上的一堆軟墊裡,自己滑下去枕在路程腿上:“上星期有位世伯受我父母之託帶了點東西給我,我從機場接了他就直接開回這裡來把那些東西放下了。我想他可能是下了車隨便走走,看到了我和你在書房裡,那扇落地窗剛好是對著花園的。”

“我們在書房裡能幹什麼?”路程皺著眉頭,隨手在南方的耳朵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

“最多接吻吧。不過以世伯那種老觀念,大概看到我們擁抱一下就足夠了。”南方嘆了口氣,捉住路程的手,攤開來放在自己臉上:“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告訴我爸媽。”

路程在心裡默唸著,我也不明白你媽為什麼會跑到我家來打我,但事實上他什麼也沒說。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早晚會有這麼一天,餘下的無非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大家抗爭到底罷了。

那天晚上,南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路程老覺得自己臉上隱隱約約地疼,也沒睡得多踏實。夜深人靜了,估摸著南方就算沒睡也不會清醒了,他摸到衛生間裡去細細照了照鏡子,這才發現原來嘴角裂了一道不太明顯的口子。

南方父母是有備而來,準備的全是沖天怒火,上午進了門,不由分說就闖到各個房間去看了一圈,然後那一巴掌來得又狠又突然,路程完全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從來沒有人打過他,他也沒動手打過任何人,他沒法理解什麼樣的憤怒才能讓一位衣著得體的老夫人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為。而且他的家庭很順遂地接受了他的取向,只是要求他在外面不要混得太過分而已,他同樣也很難想象南方家裡的反應會激烈到這種程度。

但再沒法理解,再難以想象,他也把那口氣硬生生忍了下來,寧可深更半夜在自家衛生間裡氣血翻湧。

為了南方,路程其實可以吧底線放得很低很低,低到連他自己都難以想象的程度。連著嘆了好幾聲氣之後,他找來白天包過冰塊的毛巾,浸了熱水又往面頰上按下去——明天總不能頂著這若有若無的幾個手印和南方一起醒來,至少此時此刻,他還不希望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從南方父母到訪那日算起,三天之後。

譚亦辰剛下了一臺小手術,不知為什麼倒像連站了十幾個小時一樣疲憊不堪,一面按下手機的開機鍵,一面慢慢地把術後給主刀醫生補充營養的高脂牛奶往嘴裡灌。結果手機螢幕剛亮起來沒幾秒,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動物一樣狂顫不止,拿出來一看就是好幾條簡訊,還有10086發來的未接來電提醒。

無論簡訊的發件人還是電話的主叫方,全是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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