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發現的?”
路霓現在全副精神都進入了與弟弟相處的輕鬆狀態,忽然聽到這話,頓了一頓才笑起來:“南方,你真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我們家規矩是稍微大了點,但我本人並不講究這些,你開口閉口請問請問,路程私底下恐怕要找我麻煩了。”
路程知道他這個姐姐的利齒級別,因而一個字都沒說,只等著她自己講吓去。
“我們都覺得爺爺是早就知道了,或許路程還在家的時候就看出什麼來了,只是一直沒說。這會兒不是要改遺囑麼,看著路銜要結婚了,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這事來了,所以提出要見見路程喜歡的人。”路霓說話的語速比常人要慢一點,音調起伏間自有一番風韻,似乎能把最普通的話題也說出起承轉合來:“那天爺爺提了,路銜就多彙報了幾句,家裡人聽著其實都挺高興的。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路程的潔癖實在是……我們之前都愁他永遠找不到伴兒呢。”
南方與路程短暫地對視了一眼,答話並沒有耽擱:“關於這一點,我確實榮幸之至。”
6
路家的住宅是棟老房子,初建的時候連外牆都沒粉刷過,原汁原味,就是磚紅色的。後人無法苟同那個時代的審美,又不好公然改了前人的設計,於是在牆根下種起爬山虎和薔薇,大紅大綠的掩掉了最初的模樣。
南方老禁不住去想路霓所說的家裡規矩大,眼睛只在進門的時候往四下轉了轉,根本沒有心情仔細打量傳說中的名宅。路霓接來的人,當然也是路霓引著去見老爺子,路程拉著南方一路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低聲囑咐他:“你少說話,少搶別人手裡的事情做,他問什麼你就答什麼,這總歸不會錯的……”
南方一一應了,後面又聽他嘀咕了一句“再擺出架勢來嚇人也不過是吃五穀雜糧的,老爺子也並沒有三頭六臂”,自己原本有些凝滯的心跳忽然就鬆快了不少,抓緊他們進房間前的最後一秒對他笑了一下。
路程還來不及嘲笑他“故作輕鬆”,滿屋人的目光就已經聚攏了過來。
他的父兄正掌權,見了堂兄們不過點一點頭就過去了。獵奇、鄙夷、驚訝、探究,各式各樣的情緒混雜在空氣裡,不約而同全都對準了南方,若拿筆勾了絕對堪比一張戰區導彈路線圖。
在這其中,路程爺爺是最後一個看過來的。南方覺得自己從裡到外被剮了一遍,可實際上老爺子只是直視了他的眼睛而已,隨後語氣淡淡地吩咐著:“路程,去見了你爸媽再過來。”
路程這不怕死的傢伙,一不做二不休,竟微笑著吻過南方的臉頰才轉身出去,順手替他掩上了門。
屋裡大概是常年恆溫,連窗下的一大盆茉莉都被迷惑,隆冬天氣裡還傻乎乎地開滿了一樹的花。龍井茶的醇厚氣息仍在牌桌邊瀰漫,四個正玩牌的年輕人卻統統走了神,一個個的只知道盯著南方上下打量,像是動物園裡新進了什麼新鮮的物種。
老爺子不滿意了,掀起茶杯蓋子連敲數下:“上了牌桌就給我打出個樣子來,注意力集中點!”
一面佯裝發火,一面卻向南方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眾人忽而又靜下來,打牌的打牌,旁觀的也依舊旁觀,南方順著這氣氛去看牌局,只一眼就再也挪不開了。局中四人默坐片刻,叫牌進行到一半就各自蹙眉細思,然後便有人開口說了聲“加倍”。“再加倍”接踵而至,似乎早已迫不及待。
老爺子讓南方坐的地方比牌桌稍高,他順便偷眼看了兩家的牌,第三家也看了個大概,不由在心裡默唸了幾遍“虛張聲勢”,自己並不知道其實已經發出聲音來了。
路程這時候已經回來了,無聲無息立在老爺子的另一側,聞言便不動聲色地看起各家的牌來,然後低頭問道“爺爺,你怎麼看?”
老爺子自己愛橋牌,因而全家的男孩子都跟著從小學這個,得閒了聚起來,正好開牌桌打給爺爺看。這些年下來,老人眼裡不知過了多少副牌,真要做個職業裁判恐怕都綽綽有餘。路程這一問他沒有去答,又看了大約五分鐘才轉向南方:“孩子,我讓路銜查過你。這是我們家對你失禮了,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南方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若有若無的火氣冒了片刻,很快被路程的眼神制止住:“您查出什麼了?”
老爺子抱歉地笑笑:“沒什麼要緊的,所以路銜沒有跟我細說,我也沒多問。”
南方沒見過路銜,但料想他就在牌桌上,是眼前這鏖戰中的四分之一。有人提了這個名字,桌上卻沒有人抬頭,不知是定力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