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不利。”
沈宣大發雷霆:“不利?什麼不利?狂躁型患者才會對別人不利!他不是病人,他只是現在有問題在心裡所以我請你給他幫助!你要是把他看做病人你就別治了,我找別人去,你自己心態都有問題!”
他教訓起人來就跟訓學生似的,主治醫生給訓得一愣一愣,心說什麼我心態有問題,明明是你自己護短嘛。
沈宣那天陪著黃易明去心理醫生那裡,黃易明進去了,他等在門外想抽菸沒煙了,下樓買了一包煙再上來,聽見門裡心理醫生說:“……您還是考慮一下暫緩結婚的建議吧。”
“……怎麼可能,”黃易明苦笑說,“老爺子會殺了我,再說這種事拖延很影響女方家的情緒,不能不顧全大局啊。”
“我覺得很棘手,”心理醫生說,“您並不合作,也並不信任我;事實上,您根本就不希望治癒,您一方面對初戀情人懷著渴望的情緒,一方面,你又很怕他,並且因為這種害怕而產生了依賴。這是很危險的,你過於依賴對他的幻想,從而造成了深深的懷疑:他並不認可我,那麼是我哪裡出了問題?我哪裡做得不好?我要怎樣才能讓他滿意?這種自我懷疑的情緒會讓你人格分裂,有一天你會聽到他的聲音在你腦海裡命令你這麼做、那麼做;你有可能做出任何危險的事來,而你會認定這是他的意思,哪怕他命令你殺人,你都會不折不扣的執行並且把這種行為歸結到他的意願上。”
黃易明沉默了一會兒,斷然否決:“不會!我會怎麼做我自己心裡有底!”
“那麼,請您回答我幾個問題,”門裡心理醫生的聲音中斷了幾秒鐘,然後繼續響起來,“……如果現在,他受到傷害,他向你求助,你會幫助他麼?”
黃易明不假思索:“當然會!”
“如果是他請求你在物理情況下傷害那個傷害他的人呢,你會答應他麼?”
“……”黃易明說:“會。”
“如果這種傷害來自於他現在的配偶呢?”
“……會。”
“如果這種傷害來自於你的妻子,你會傷害自己的妻子嗎?”
“會。”
“如果他讓你殺了他們呢?”
“……”
黃易明抱著頭:“我不知道……”
“你會,”心理醫生清晰的說,“因為如果你聽見他的聲音發出這樣的指令,這不是他的意願,這是你自己的臆測。你堅信這種臆測,你認為他受到了傷害,實際上他沒有。他現在生活得很好,很平靜,很美滿,你希望他保持這樣的生活狀態嗎?”
黃易明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緩緩的道:“我希望……”
“但是你現在在破壞他的生活。”
“我知道,”黃易明淡淡地說,“所以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聯絡他,如果不是路上偶然遇見,其實我們已經沒有交集了。你知道嗎?他其實……已經……忘記我了……我站在他面前,他問我:你是誰?……”
黃易明苦笑了一下:“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還是永遠不要再遇見他的好,我原本以為他至少會記得我是誰的。”
“那是因為你在想象裡把他完美化了,”心理醫生溫和的說,“按照我剛才的說法,在你傷害了你認為有可能傷害他的人之後,你會覺得那都是他讓你做的;你會對他產生更復雜的情緒,可能是更加依賴,可能是記恨,可能是轉移狂躁,到那個時候你會覺得你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你有可能……傷害他。”
這次黃易明久久的沒有說話。
心理醫生低聲問:“現在你願意接受治療了嗎?”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又好像只是短短的幾秒,沈宣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聽見醫院寂靜的走廊上風聲如潮。
他聽見黃易明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模糊不清:
“……好的,我願意接受治療,……”
黃易明從診療室裡走出來的時候,沈宣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抽菸,地上七零八落全是隨手丟的菸頭。
黃易明站在他身後,靜靜地說:“我有可能會傷害你……”
沈宣淡淡地說:“我知道。”
“……你還會陪著我嗎?”
沈宣摁滅了菸頭,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說:“會。”
他轉過頭來注視著黃易明的眼睛,目光裡甚至帶著一點溫情的意味,又好像有點隱約的悲哀。
“你能怎麼傷害我?到什麼程度?……比這更深的傷害我都經歷過了,你不是孤單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