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沈宣一隻手捂在他眼睛上,他的掌心溫暖乾燥,輕柔緩和的擦去了他眼角微微的溼潤。
“有些事你沒有必要掛懷一輩子,”沈宣低低的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我自私,固執,狂妄,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而且我很斤斤計較。沒有人會輕鬆的和我相處,你被‘沈宣’的外表欺騙了。”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沈宣他不值得,我老了,我只是你成長的路上的那道坎。經過了我,你前方就順暢了,你有比我寬闊的多也長得多的路要走。”
黃易明其實還很年輕,也許他已經歷盡了滄海,也許他只是看到了河流,而他卻就此甘願停步不前。他以為那是他的巫山雲煙滄海桑田,其實不過是在別人的故事裡走過了一遭,別人的戲已經鑼鼓散去,他還站在臺上,茫然無措的仰望著結束時別人的花好月圓。
他們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下了樓,午後的陽光從樓梯口的玻璃窗外射進來,燦爛而斑斕。醫院裡很靜,彷彿能聽見灰塵在空氣裡跳躍飛舞的聲音,能聽見風聲拂過樹梢時樹葉輕微的摩擦,能聽見彼此心跳和脈動的頻率,一下一下,沉穩和緩。
黃易明望著前方,突而淡淡地說:“我不會離開。”
沈宣抬眼望向他。
“我不會離開這條路,就算走不下去了,也不會離開。”
沈宣頓住了腳步,久久的站在樓梯上,看著黃易明的身影一步一步遠去,慢慢消失在了樓梯盡頭。
午後風聲颯颯,陽光安靜的映在走廊地板上。很多年後沈宣都記得當時的很多細節,那個人一步步離開的身影和更早以前悲哀絕望、無路可走的自己重疊在一起,記憶裡的哭泣穿越了時光,在風中嗚嗚咽咽,支離破碎。
有那麼一剎那,沈宣幾乎想流淚。
第 72 章
沈宣監考時心情很不爽,他一不爽就見不得別人爽,於是今年的掛科率再次創了歷史新高,無數學生拆了褲腰帶的橡皮筋兒當彈弓,半夜偷偷去砸他辦公室的玻璃。
沈宣第二天早上來上班,冷笑一聲寫了張條子貼牆上,教務處主任恰巧路過,掩面小碎步淚奔跑了。
那張紙條上寫著:“下學期預計掛科率百分之七十五。”
……沈宣一把抓回教務處主任說:“回來!給我寫請假表!”
主任拼命掙扎著:“太后!您老別這樣!咱倆不可能的!……哎喲喂,別打臉!”
沈宣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主任一邊拿小鏡子一邊拼命往老臉上抹嬰兒潤膚霜,生怕面板受到半點損傷。好不容易抹完了對著鏡子珍而重之的吻了吻,才抬頭問沈宣:“請什麼假啊?”
“……”沈宣說:“這個牌子不好,下次記得用雅詩蘭黛,比較適合你。”
“那是中老年人用的,人家想恢復嬰兒般的青春嘛,”教務處主任邪魅的眨了眨眼:“——太后我不得不提醒您老,您老今年已經請了一個月事假跑出去度假了,再請下去今年獎金就真的沒份了,難道您家唐飛今年又狠賺了一筆?”
“唉,別提他,”沈宣蹲下身去盯著主任,問:“我今年還有什麼假?”
教務處主任於是去辛辛苦苦的翻牌子;翻了半天跑回來對沈宣幸災樂禍的笑,說:“您老今年沒假了,病假事假寒暑假您都休過了,再請人事處就直接要求您光榮下崗小皇帝親政了。您看怎麼辦?”
沈宣鬱悴的在辦公室裡轉了兩圈,抬眼看到牆上的紙條,一怒之下把百分之七十五改成了百分之八十。
教務處主任打了個寒戰:這才是真正的談笑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血啊。
沈宣含笑欣賞了半天,問:“還有什麼假我沒請過?”
教務處主任盯著他看了半晌,突而飛速退到門外,弱弱的說:“……產假。”
“……”
沈宣慢慢的抓起桌上一支筆,指尖緩緩的用力,用力,直到那支筆喀嚓一聲斷成了兩節。
沈宣在牙縫間嘶嘶的說:“……那就請產假。……”
……
沈宣請假是專門去陪黃易明的。
黃易明現在天天必須去看心理醫生,人家的診斷出來說他已經有抑鬱症的症狀了,這樣下去轉成急性就會很難控制,大家連哭都來不及。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句話蘇隱說的沒錯,沈宣要是不管他他就剩死路一條了。
黃易明的主治醫生有一天對沈宣建議:“先不要讓他這麼早就結婚,緩兩天再說;他這個狀態結婚是很危險的,很可能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