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賀身體一僵,立刻清醒,要坐起來卻被林景禹按住,溼潤的鼻子在他臉頰嗅來嗅去,「消毒水的味道……」
「狗鼻子!」加賀啐了一聲,解釋道:「我只是去複診了一下身上的傷而已。」
「掛急診嗎?這麼晚,醫生早下班了吧?」林景禹抬起頭,黑暗中,鳳眼閃著溼潤的光。
「你——」
加賀翻身又要下床,林景禹趕緊哄道:「好好,你是去複診……就是去複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
重新將加賀原衫抱好,林景禹悶笑著問:「滿意了?可以陪陪我了吧?」
加賀卻一把捏住了他尖尖的下巴,緩緩側過頭,冷冷的開口:「林景禹,別把我當鬧彆扭的小女孩哄!」
林景禹沉默了幾秒,抓著加賀的手湊到唇邊親了一口,嘆息:「唉……哪個小女孩像你一樣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聽起來,你很有哄女孩的經驗?!」
「不及你!」
「……」
「哪像老闆,連哄都不用,就有女明星投懷送抱,為你生兒育女……」說著,林景禹加大手勁,捏了捏加賀的手骨。
一想到千葉荀子,加賀便有些心虛。在橫濱那晚,他跟林景禹說未婚妻懷孕,與其說是欺騙,不如說是炫耀,炫耀自己沒有受到任何打擊,反而意氣風發,有妻有子……炫耀自己的人生幸福圓滿,在設定好的軌道上執行得按部就班!
而現在,他和千葉荀子的關係走入僵局,林景禹此時提起,難道是知道了真相,在嘲諷他?
加賀強撐著顏面,冷冷道:「有妻有子,這才是人道倫常。」
已經準備好了被他嘲笑後的反擊,林景禹那邊卻再無回應,只有淺淺的鼾聲傳來。
這小子……睡著了?!
加賀動了動身體,想從林景禹的懷抱中掙脫,但這小子不知是不是故意,一雙手臂越勒越緊,折騰了半天,不僅沒能脫離桎梏,反倒累得滿身大汗。
而那綿長的呼吸一直在耳畔吹拂個不停,跟著林景禹跑了一天的加賀也被感染著打了個哈欠,眼皮開始打架,神智陷入混沌。
一夜好眠,睜眼時已經日上三竿。
「……」
加賀發現自己縮在林景禹的懷中,還抱著他一隻手臂,下巴枕在他肩膀,而且林景禹胸襟上還有可疑的水跡時,著實受到了驚嚇,猛地彈坐起來。震動使林景禹輕輕動了動身體,嘴巴咕噥了幾聲,頭轉正了些,臉頰上露出一道擠壓的紅印。
加賀原衫坐在床上,在身下摸索到眼鏡戴上,再看身邊的林景禹,一時有些發愣。
林景禹這種不設防的樣子,讓他想起在日本時,兩人一起加班的時候。
那時他在辦公室內,林景禹在辦公室外,隔著一層玻璃牆,林景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加班的夜晚很枯燥,林景禹大部分時間氣定神閒,偶爾也有睏倦和疲憊的時候,後半夜會趴在桌子上打打盹,可是隻要加賀一起身出門,這小子就跟體內有遠紅外線警報系統一樣,立刻清醒,彈跳起來,精神百倍的問:「老闆,接下來的行程是……」
所以說,他是沒見過林景禹熟睡的樣子的。
就是那幾晚同床共枕,林景禹也從來都是睡得比他晚、醒得比他早……除了那兩次他失去意識,傷病入院。
都說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是最沒有防備的狀態,那麼現在的林景禹,是不是卸下了偽裝,展現他最真實的一面呢?
加賀原衫的目光從林景禹沾著水漬的領口移到他帶著傷痕的臉頰,手不自覺的伸了出去,剛要碰到他嘴角的瘀青,門突然被撞開。
「啊嗚——侄子,起床了吃飯了——」端著餐盤的林皓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口,哈欠打到一半卡住,嘴巴里好像吞了個滾燙的雞蛋,一雙鳳眼瞪得溜圓,瞠目結舌的看著床上的兩人,三秒鐘後,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唔……」林景禹這才幽幽轉醒,揉著眼睛往加賀身上靠了靠,伸出手臂去抱他的腰,「老闆,早……」
「別碰我——」
加賀猛然回過神,正要推開林景禹,門又被大力撞開。
林皓旋風一樣的衝了過來,一把就將加賀原衫拉下床,而後抓起林景禹的衣領,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掌。
「混蛋!」
林景禹剛剛睡醒,神智還沒完全回籠,就不明不白的捱了揍,整個人懵住了,怔怔的看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