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桌布,擺放著玻璃杯、甜酒和嶄新的銀餐具。餐桌靠近廚房這一邊的轉角坐著露比和朱蒂,朱蒂身邊是昆廷龐大的身軀,狄恩坐在露比對面,這令他感到有點失落,他寄希望於能挨著麥克,但艾倫飛快地佔據了他左手邊的座位。
麥克向旁邊挪了一點,好讓艾倫靠過來,為斯比爾特留出一個小小的空缺。小狗蹲在墊高了的椅子上,面前放著個小盤子,裡面盛著小牛排,朱蒂體貼地替它切成小塊。
“這是我們回來後的第一頓正式晚餐。我都要流淚了。”艾倫說。
“我還做了梨子餡餅,可以讓你們帶一點回去。”
露比只顧著吃自己盤子裡的東西,對餐桌上的對話一概不感興趣。他和艾倫在客廳裡爭論了一下午,最後以雙方都認為這種行為無聊透頂而告終。兩個人賭氣式地輪流喝光了一瓶酒,就此握手言和。
這麼輕易地和好,一定是酒精的作用。
露比不說話,餐桌的氣氛就有些冷場。麥克抬起頭,發現狄恩一直在看著他。
“狄恩。”他輕聲問,“你為什麼不吃?”
朱蒂也注意到他了,盯著他問:“不喜歡?”
狄恩嚇了一跳,迅速低下頭開始對付盤中餐。
他喜歡極了。
這是他在最糟糕的時期也無法想象和憧憬的生活,一種只有在最完美的故事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家一樣的場景,絕不是和迷上賭博後的養父哈利?霍夫曼面對面坐著吃煮爛的麵條時的那個家。雖然餐桌上的這些人和他的關係都不能算親近,但他卻感到很親切。
狄恩把一小塊羊排送進嘴裡。他在銀行大廳揮舞衝鋒槍時都不像現在這麼緊張,那時他一無所有,急切地想從別處得到些什麼,因此無畏而勇猛。現在,他開始害怕失去了。
“狄恩,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麥克選了個話題。
狄恩低著頭說:“我離開費什曼監獄後從黑市商人那裡知道了殺手酒吧,我去了……”
“你去了殺手酒吧?”
“是的。”
艾倫低聲笑起來,幸災樂禍地說:“那裡一定會讓你終生難忘。”
同行們都有相同的氣息,輕易就能分辨出來。一個門外漢忽然闖進去,無異於羊入虎口。當然,殺手們並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但開一些小玩笑也夠嗆了。
狄恩想起往事,忽然堅強不屈地抬起了頭:“我就是從那裡打聽到白獵鷹和康斯坦絲模型店的事。”
“打聽?”
狄恩說:“就是問了幾個人。”
“幾個?”
“兩三個。”
艾倫一邊玩著餐刀一邊看他。
狄恩心虛地修改了答案:“五六個。”
“到底幾個?”
“大概……十來個吧。”
“你是不是到處嚷嚷著問了所有人?”
狄恩不做聲了。他想起自己在四處碰壁後,灌了一瓶酒,跳上吧檯大喊“誰知道白獵鷹在哪”的事。這件事在他的記憶中就像一個模糊的影子,真實性有待考證,因為他後來被打了一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車場裡,四周都是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和流浪動物的便溺味。他發現自己的口袋裡多了一張藍色卡片,上面有一隻白獵鷹。卡片背後用鉛筆寫著一串地址,狄恩按照地址找到了康斯坦絲模型店,到底是哪一個好心人幫助了他,至今仍是個謎。
“誰向這小子透露了我們的行蹤。”艾倫低聲對麥克說,“要不是競爭對手,就一定對我們恨之入骨,否則不會幹出這種違規洩密的事。”
“狄恩,你說有警察來找過你,是問你費什曼監獄的事嗎?”
“不,他對費什曼監獄的事並不清楚。”狄恩說,“但他似乎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幾乎每天都來。”
艾倫向默不作聲的露比看了一眼:“你和警方合作了?”
露比仍然不太想說話,但對於這個話題還是勉為其難地回答了:“我沒有和警方合作,只是和某一位警官進行了私人性質的合作,而且我們合作得很愉快。”
“太不可思議了,想不到你也會有和別人合作的一天。”艾倫說,“他是個菜鳥警官嗎?被你騙得團團轉,希望你沒讓他洩露警方的機密,要不然他的職業生涯就全毀了。”
“當然沒有,我們是有限度的合作。而且奧斯卡?塞繆爾警官經驗豐富,是個很好的人。”
這下輪到麥克驚訝了,他難以置信地問:“你在和奧斯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