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得多。賬從我這裡過,錢我可一分都沒看見。怎麼個花法?花到哪裡去了?要我說……”
忽然停住,喝口茶:“要我說,你一早從裡頭脫身出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方思慎擔憂地望著父親:“爸爸……不是主體部分已經提交文教署驗收了嗎?要不,你辭了……”
“呵呵,傻孩子,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以為說撂挑子就能撂啊?再說了,眼看就該摘桃子了,哪能拱手讓人吶?”
方篤之笑笑:“你放心。‘金帛工程’早在元首任職政務府的時候就開始籌備,是復興大夏文明這盤棋裡關鍵的一步。所以,只要今上在位一天,這‘甲金竹帛工程’就垮不了。”
方思慎很是消化了一下父親話裡的言外之意。忽然就明白了當初老師華鼎松為什麼說,“金帛工程”其實是個“金箔工程”。
“您的意思是……”
“看目前的勢頭,今上連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他若是連任成功,我這個掛名的首席專家正好熬到退休,功成身退,壽終正寢,忠義兩全,哈哈!”方篤之言辭間全無禁忌。站起來,準備去洗澡,停步叮囑兒子:“這些話,擱在心裡就行了。”又補一句,“只是個提醒而已。你知道,爸爸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方思慎點點頭,心情陡然混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一天上完課,因為需要取幾本書,便回了一趟宿舍。路過值班室,大嬸瞥見身影,衝出門就把他揪住。
“是你叫方思慎吧?是你住313吧?這一堆東西,都是你的,趕緊弄走!我們這值班室成你個人倉庫了都!到處找你不見人。還有信箱,早就滿了,一沓子一沓子的廣告,你再不來就直接給你扔了!”
好一通呵斥,把方思慎訓得開不了口。他平時沒什麼信件包裹,望著地上一堆箱子盒子,還有滿滿一塑膠袋的大信封,顧不上詫異,趕緊跟人道歉:“麻煩您了,我馬上拿走。”
搬了足足三趟,才全部弄進宿舍,累出一頭汗。
先拆包裹。落款都是某家創意家居設計公司。方思慎滿腹狐疑,開啟一個箱子。大大小小各種漂亮的木板,仔仔細細包在抗壓膜裡,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零碎。拿起說明書看看,原來是個多功能組裝書架,滿紙羅列著這款體現了全新設計理念的書架如何先進。
方思慎立刻知道它們從哪裡來的了。咬著牙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大致瀏覽一遍。書架、方便電腦桌、微型儲物櫃、摺疊衣櫃……幾乎是單人房間整套設施,就差沒把床運來。
礙手礙腳又礙眼,扔起來更麻煩。先撂著,轉頭看信。
厚厚一疊沒有落款的大白信封,撕開一個,掉出幾張照片,是座正在施工中的四合院,看上去陌生又熟悉。方思慎撕開另一個信封,還是這座施工中的四合院,但明顯階段不同。頓時就明白了信封裡都是什麼,一口氣全部開啟,把照片按順序擺在床上。
從起初的破落雜亂,漸漸初具雛形,到最終修繕完成,整座院落如蒙塵珠玉一朝洗淨,顯露出令人驚豔的絕色姿容,彷彿脫胎換骨,又彷彿涅磐重生。
方思慎很感動。面對這些照片,不可能不感動。猛然想起前因後果,心中憤懣非常,一把扯過床單,照片滿屋子飛揚,落得到處都是。
放眼望去,小小斗室,怎一個亂字了得。
第〇四五章
根據梵西博物館與京師大學國學院的協定,“墨書楚帛”在大夏展出四十五天,恰好延續到共和國誕六十週年紀念日之後。最後半個月,各高等學府相關專業師生和社會研究團體,只要透過審批程式,就有機會一睹為快。至於本院師生,開始組織了幾次集體參觀,到後來單憑證件就能直接進去。之前的森嚴陣勢與此相比,彷彿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不讓看的時候都想看。京師大學連食堂打飯的宿舍樓掃地的都知道國學院來了件稀罕寶貝,叫做什麼“黑墨楚布”。
隨便看的時候反倒沒多少人看。黃不拉嘰一塊破布,寫了幾行古文字。除去真正內行,誰能看出意思來?喧囂了幾日,發現不過如此,看熱鬧的紛紛消失。何況正值各種國誕日慶祝活動如火如荼,凡是數得上號的大學,都有相當一部分學生被抽調去參加“自發性”排練,古籍所裝置先進的新陳列大廳裡,一天比一天冷清。
方思慎趕在展覽結束前,又連著去了三次。因為現場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拍攝,他便帶了紙筆臨摹。最後一次,每個字都能閉著眼睛描出來。想到如此民族瑰寶匆匆